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灰暗,枯败,叫人作呕。
轻飘飘的鬼影在罡风中化为了细碎的白影,然后像雪一样纷纷扬扬从暗紫色的天空中落下。
而这“雪”一下就是几千年,几万年。
鬼死后形成的煞气宛若泥浆,厚厚地堆积在地上。它们本应该尖叫,蠕动,形成一团又一团没有神智也没有目的的混沌,可如今,这里的煞气却已经彻底地“死”了。
因为它们中间最为丑恶而凶煞的一部分,已经化为了“它”的养料。
季雪庭作为“它”吃掉了周围所有的煞气。
“它”开始发芽,生根,慢慢长大。
在这个地方的日子永远都是那样,亘古不变。
“它”吃完了煞气,接着就是那些漏网之鱼——一些残缺不全的鬼,还有一些自诩强大的妖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结束了浑浑噩噩的快乐时光,逐渐开始拥有了神智。
因为这个缘故,“它”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但是同样地,“它”也变得格外饥渴,虽然“它”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饥渴。很快,整个山谷里的鬼与妖魔也被“它”吃光了,“它”的根系在黑暗的泥土里蔓延,蔓延,蔓延到所有生物都想象不到的远处。
“它”听到那些低劣邪恶的生物在暗影中恐惧地窃窃私语,它们恐惧“它”,厌恶“它”,却总是逃不过被“它”吞噬的命运。
“它”好饿。
然后,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在瘴气浓厚到连光都透不过的幽岭深处,忽然多出了一道红影。
那是一个男人。
“它”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人类,那是“它”从未见过的生物。
一身红衣上布满斑斓的金丝牡丹刺绣,宝石为花蕊,珍珠为流苏。
即便是幽岭中最毒的蝴蝶也没有他那般灿烂耀眼。
然后那个男人哼着歌,一路踩过厚厚的尸体与煞泥,径直来到了“它”的树下。
男人身上有种前所未见的气息。
跟煞气,鬼,妖魔,都不一样。
是香气,甜的什么东西,还有漂亮的颜色。
而且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与恐惧所形成的黑影。
对于“它”来说,男人实在太过于光彩夺目……甚至让“它”开始感到神念微微刺痛。
吃了他吧。
饥渴来势汹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凶猛。
“它”狰狞的树皮上开始浮现出各种各样畸形的面孔,漆黑的枝丫如同活物一般蠕蠕而动。
硕大的红花渐次展开,露出了内里湿润的、有毒的花蕊。
可对于这一切,那个男人却像是压根没有看到一样。
“唔,好困……妈呀这种山路也太难走了吧。”
男人一步一步来到了“它”的面前,他打了个哈欠,目光从“它”丑陋的身上平淡地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