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作为一个全程都躲在大树后面头都不敢露的柔弱书吏,鲁仁看着小青这般虔诚跪拜,也不由老脸一红。连忙扶住他肩膀,指着不远处的另外两人道:“实不相瞒,其实倒不是我救你,真正救你的乃是四方巡查神官季雪庭,你看,他在那边——”
此时此刻的季雪庭虽然早已听见另一侧那被自己救下的少年与鲁仁之间的对话,却根本无暇理会。
好痛——
非常,非常痛——
作为灵物寄身三千年来早已迟钝无感的躯壳,在这一次却罕见的引来了剧烈的疼痛。
饶是季雪庭淡漠至此,此时顾不上其他,只能半依在天衢仙君怀中皱眉喘息。
他这般模样落在天衢眼中,简直如同天崩地裂一般。
“阿雪,你没事吧?我,我帮你看看伤口。”
男人说话时声音都发着颤,以往行事总是小心翼翼,此时却有些失礼地没等季雪庭答复便直接扒了他的上衣。
待到衣衫落下,看着季雪庭胸口那一道斜斜切下豁开的血口,天衢仙君顿时身形凝滞。
“天衢上仙冷静些。”
季雪庭此时已经痛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只能隐隐察觉到天衢的手指似乎正在颤抖,下意识便开口叮嘱了一句。
“你别担心,我不会发疯。”
结果听到的那一声回应,似乎……似乎还真的挺冷静。
季雪庭抽了一口冷气,抬眼望向天衢仙君,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就连伤口似乎都顾不上疼了。
没错,天衢上仙如今看着似乎一点疯癫之气都没有,他没有发疯,没有胡言乱语,目光也格外冷静,可是——
可是季雪庭不会错认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在三千年前,他还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凡人的时候,也曾经见到一个人有过这样的眼神。
而那个人叫做晏慈。
当时没有人觉得,那个行事冷静果断缜密的男人会是一个疯子。
可最后,他却用自己的行为告诉了所有人,真正的疯子,是不会让人看出来他的疯狂的。
想到这里,季雪庭忽然若有所思望向周围,眼神顿时一暗。
蛇。
无数的念蛇。
在肉眼所及的所有暗影之处,都盘踞着无数纠缠漆黑,无形无质的蛇影。
它们悄无声息。
它们蠢蠢欲动,
它们……濒临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