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仅一怔,以为他生气了。
终究在按下开关前扬起嘴角,声音也沾染笑意,梁辰晃了晃手里的水枪,胜券在握地提醒陈仅:“还不赶紧跑?”
陈仅就跑了,不过没用全力,一来玻璃房能落脚的地方不大,二来他知道梁辰不会真的报复他。
梁辰曾在校足球队里踢前锋,主要负责在一线进攻,最擅长的便是封堵,拦阻,抢截,以及破坏对方的反攻。然而这次不知怎么,竟连一成的水平都没发挥出来,任陈仅消极抵抗,也只用水枪喷湿他的裤脚。
甚至让陈仅抢走了水枪,从头到脚一顿喷洒,梁辰“输”得一败涂地,却兴致高昂地阔步上前。
这次没有夺过水枪,而是直接握住陈仅的手,指引着他朝自己喷水,直到把头发和脸都弄得透湿。
梁辰的手宽大而有力,陈仅无法反抗,也无心反抗。
看着昂首闭目,无所畏惧迎接“暴雨”的梁辰,暖黄灯光的映照下呈现金色的水珠洒落在他身上,陈仅心中不由得战栗。
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的原因。
五分钟后,两人坐到椅子上,梁辰随便挤了挤衣服上的水,从大棚那边拿来两条毛巾,一条给陈仅,一条自己擦头发。
还有两杯热茶。
陈仅问他身上湿了要不要紧,梁辰笑说:“刚开春的时候,我穿着衣服下过公司的泳池,两次。”
言下之意是不仅不要紧,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种浑身湿透的感觉。
陈仅也笑了,心说真是个奇怪的小孩。
……不,不对。
捧起面前的马克杯,陈仅垂眼,望着浮动的水波。
好像他此时飘摇不定的心。
梁辰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他早就长大了。
用男人这样的称呼,才算合适。
天空彻底黑透,外面雨势也减弱,小小的玻璃屋里有一种与世隔绝般的安静。
正当陈仅在脑内搜索话题,试图打破沉寂时,梁辰忽然问:“许愿了吗?”
说的是生日愿望,陈仅想了想:“还没。”
“那现在许吧。”梁辰说,“许几个都行。”
虽然已经长大了,但梁辰骨子里与生俱来的傲气,还是让陈仅听出话里的自信不疑,好像无论他许什么愿望,都可以轻松实现。
不过陈仅不贪心,也从不好高骛远,他着眼于当下,说:“希望时间停止。”
往前二十六年,从考学到工作,他一直奔波在路上,几乎没有一刻停息。
他不是不累,是不敢停,怕从光荣榜的第一位掉下来,怕让奶奶失望,怕资助者觉得他没有价值,怕不被任何人需要,更怕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发现他竭尽全力去做的事其实毫无意义。
只有这一刻,他可以不计较时间和收获的比例,可以理直气壮地坐在这里,哪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都不算浪费光阴。
而梁辰那么轻松地告诉他:“那就让时间暂停。以后无论是累了还是想逃避,或者离家出走,都可以来这里。”
陈仅一时不解:“这些植物是你种的?”
梁辰放下毛巾,手掌把湿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