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让我来帮你收拾衣服,敲门的时候碰到吴妈,她说你可能在洗澡听不见,让我直接进来,顺便把蜂蜜水拿给你。”
梁建业看不得人闲着,总爱给人安排活儿干,园艺师的部分工作就是这样被丢给了陈仅。而吴妈在梁家干了二十来年,最是熟悉每个人的生活习惯,可她只管饮食和公区卫生,别的实在顾不过来。
因而陈仅的这番说明有理有据,梁辰想问点什么都无从下口。
也是此刻才发现自己上半身没穿衣服,梁辰飞快地一个闪身回到卫生间,没多久又慢腾腾挪出来,从已经整理好的那堆睡衣浴袍中随便抓了一件,再次闪身回去。
等到梁辰衣冠整齐地出来时,陈仅还在收拾。
状若无事地绕过去,走到书桌前,梁辰拿起桌上的碗,视野里前景是蜂蜜水,背景是蹲在地上的人模糊的面孔。
想起卓翎曾以网红猎头的视角,评价陈仅的脸很矛盾,眉目浓艳如画,却总是神情淡漠,有着顶尖整容医生都做不出的自然M形微嘟唇,却一点都不爱笑,嘴角还总是耷拉着,最后总结——市面上不多见的一款丧系美人。
梁辰仰头,把蜂蜜水像苦口的中药那样一口闷掉。
放下空碗,回到衣帽间,梁辰一边弯腰捡衣服一边说:“你走吧,我自己收拾。”
陈仅手上的动作没停:“快好了。”
梁辰便不再言语,把捡起的几件外套用衣架挂好,再不动声色地抓走行李箱里的几条内裤。
梁辰不喜欢干家务活儿,因为身体上疲累,大脑却闲得长毛。
比方说现在,他的脑袋里不受控地开始思考——陈仅是不是经常给梁霄寒收拾衣服?也会很细心地按颜色和材质分类,外套挂放,内搭叠放吗?
刚才我洗完澡出来,他只看了我一眼,是不是觉得我身材不够好?
还有,在梁霄寒的房间里,他是不是也不会笑?
相比之下,陈仅的烦恼简单许多——这小孩怎么这么多衣服,还这么大号?
衣架是均码,梁辰肩膀宽,外套总是挂不住,有件夹克外套从衣架上滑下来几次,陈仅憋着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把它的拉链拉到头,衣襟的纽扣也一颗一颗扣好。
梁辰似是有所察觉,投来疑惑的眼神,陈仅便指了指那衣服:“在哪儿买的?”
“……”这问题来得突然,梁辰想了一下,“在伦敦。”
陈仅又拿起另一件灰色短夹克,扫一眼商标,递到梁辰眼前:“这个怎么念?”
梁辰看了下:“Ermenegildo Zegna。”
陈仅皱了下眉:“不是英语。”
“意大利语。”梁辰解释道,“这是一个意大利品牌。”
“那这个呢?”
“Brunello Cucinelli。”
“也是意大利语?”
“嗯。”
“你不是在英国念书?”
“……中国也能吃到来自美国的麦当劳。”
陈仅笑了,不仅因为这个奇妙而贴切的比喻,还源自他想起从前,刚来N市读大学的那段时间,曾向梁辰学过一段时间英语。
彼时他刚从落后的小县城来到现代化的大城市,太多不适应,包括其他同学流利得像美剧对白一样的英语口语。
曾看过一部电影叫《中国合伙人》,里面的男主角成东青是一名考上国内顶尖学府的农村青年,他初来乍到时,充满地方口音的英语总引来周围人的哄笑——陈仅的情况和他差不多,而且能考上N大的学生多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有些自信,被嘲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