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英老家没有机场,当天最晚一班直达的列车也开走了。梁倏亭不想等到明天,他从车库里选了一台满油的车,决定即刻开过去。
六个多小时的车程,不近不远。梁倏亭中途只休息了一次,最终在凌晨三点抵达了戴英出生的这座小城。
梁倏亭找了医院附近的酒店入住,稍作休息。天亮后,他在酒店吃早餐,透过窗户看到清早的街道上车来人往。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内陆小城,也有着匹敌大城市的繁忙路段。
梁倏亭打给戴英,告诉他:“我正在医院附近。”
戴英大惊:“你说什么?”
他问清酒店的地址,十分钟之后,就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梁倏亭身前。
几天不见,戴英看上去瘦了一圈,眼底挂着淡淡的青黑,嘴唇干燥泛白,明显是休息不足。他一见梁倏亭就上上下下将他看了一遍,心疼地问:“你连夜开车过来的?”
梁倏亭的情况或许不算“连夜”。他途中休息过,一抵达就睡了,因为醒来能见到戴英,他心情好,睡眠质量相当不错。反观戴英,倒像是接连熬了大夜的样子。
梁倏亭将戴英抱进怀里,抚摸他的后背,以拥抱来丈量。
戴英果真瘦了。
“我没事。”梁倏亭说,“可以的话,我想去医院看望叔叔。送什么礼物合适?我带了一些滋补品,但是不清楚叔叔是否用得上。”
戴英想了想,说:“我爸可能不肯收。”
梁倏亭本来以为他会拒绝,就像他一直以来拒绝了很多梁倏亭试图送给他的礼物。但是戴英脑袋一歪,却说:“我偷偷拿到他家里放着好了。他比我还要面子。你见了就知道了。”
说完,戴英自己先笑了起来,胸腔的震动借着拥抱传递给梁倏亭,令梁倏亭也忍不住露出笑意。
在戴英的建议下,梁倏亭没有拿出他专门带来的昂贵滋补品,只在医院外的水果店买了个接地气的果篮。
三人间的病房住满了病患。戴父在最靠里的那张床。另外两名病患都穿着病院服躺在床上,而戴父手上扎着留置针,却整整齐齐穿着羊毛衫和西装裤,和一名中年妇人一起坐在床边等待。他见到戴英和梁倏亭走进来,便立刻站起身,朝他们点了点头。
恰如戴英所说,他父亲确实比他更好面子。
戴英清了清嗓子,向双方介绍:“这是我爸和覃阿姨。”
“爸,覃阿姨,这位是梁倏亭。”
戴父乍看上去和戴英不像。戴英应该更像母亲。但是继续看下去又觉得父子俩的身形、轮廓和气质简直如出一辙,都是高高瘦瘦的,英气十足,不笑的时候有些难以接近,笑起来又阳光开朗,满眼真诚。
梁倏亭向戴父伸出手:“叔叔,覃阿姨。初次见面,我是梁倏亭。”
“哎,你好。”戴父握了握他的手,笑起来,面上的冷漠化开,露出一副和蔼近人的模样。握完手,把笑容一收,又恢复到严肃冷漠的状态。
“祝您早日康复。”梁倏亭递上果篮——虽然他绝不会看得上这样的礼物,这礼物也与他本人的气质格格不入,但覃阿姨乐呵呵地收了下来,戴父看起来也很满意。
“谢谢你啊,小梁。你也看见了,戴英他爸爸现在不太方便,不能好好招待你,过两天他出院,我们在家里摆饭,你来家里吃饭啊。这两天先让戴英带你在市里转转,有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戴英都知道。”覃阿姨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戴父则在旁边不时地点一下头。
看上去,戴父是那种传统的寡言家长,孩子的教育和交流都交给夫人、以夫人为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