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大概十点多。”
戴英离开那会儿,年会刚刚过半。就算是蹬自行车,九点也该蹬到家了。
想到戴英挂断的电话和突兀的关机,梁倏亭有了一个猜测:“你遇到了什么事?”
戴英噎了一下,说不出口。梁倏亭重复问了一遍,他才以硬邦邦的口气说:“我……坐错线路,兜了个大圈子。”
他说得含糊不清、难辨真假。但可以肯定他回家路上并不顺利。
犹如对镜自视,梁倏亭照见了自己的傲慢与矜骄。
昨晚,站在宴厅里没有追出去的那一刻,他没有认真思考戴英的处境。戴英的衣物被红酒浸湿,他在冬夜穿着湿衣回家,很可能受凉感冒;再往深了想,戴英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他挂人电话还关机,应该并非出自故意。
当时当刻,梁倏亭自身的感受——他被爱人推拒的挫败与沮丧占了上风。他认为戴英过度强调自尊,可是在他心说“算了”的时候,他的自尊何尝不是胜过了一切。
梁倏亭忍不住伸手抚摸戴英的脸颊,动作轻柔,充满怜惜。
他说:“对不起。”
戴英的眼睛迅速泛出一层水光。他垂下眼:“我也要说对不起。”
梁倏亭摇头:“我不会对你生气,当然,我父母也不会。你带了特产给他们,不是吗?有空我们一起去送。”
戴英的声音含在喉咙里,似是有些哽咽了:“……我们周末就去。”
“好。”梁倏亭捧住戴英的脸,凑过去亲吻他,“你愿意怎样,我们就怎样。”
第40章
梁倏亭和戴英决定周六去看望梁父梁母。
他们和梁母约好时间,梁母喜出望外,提前几天就开始定菜单,买新的餐具和家饰,兴奋地告诉儿子她把周六安排得有多么棒。
没人能够预料到,周四,一通电话打乱了计划。
戴英老家的亲人告诉他:他的父亲住院了。
戴英雷厉风行地请批年假,买下当晚回老家的车票,迅速交接工作,急急忙忙回家收拾行李。
到了这时候,梁倏亭才得到他的通知:“我要回老家待几天。”
梁倏亭中断工作回到家,看到戴英将行李箱平摊在地上,一边往里扔东西,一边夹着手机和人通话:“……我晚上十点到车站。不用,真的不用,我打车去医院就好了。”
戴英扔进行李箱里的衣物乱七八糟,没有来得及叠好。梁倏亭蹲下去,将堆成小山的衣服拿出来,一件件整齐叠放。
“……我先收拾行李,晚上见面说。”戴英放下手机,问梁倏亭,“你怎么回来了?”
梁倏亭反过来问他:“你没想过我会和你一起去吗?”
戴英愣了愣,像是被这句话颠覆了认知,脱口就问:“你为什么要和我一起去?”
他丝毫不觉得,梁倏亭和这件事有半分关系。
梁倏亭停下手中的动作,抿紧唇,轻微地皱了皱眉。
戴英回过神,似乎也觉得的自己说得有些过火,不由懊悔起来。
一时之间,他们都闭了口,没有预兆的陷进一场无声的对峙。他们都太理所当然了——梁倏亭理所当然地认为戴英的事就是他的事,戴英则理所当然地认为梁倏亭和他的家事没有任何牵扯。
“时机不太好。”
沉默被戴英轻声打破。
他向梁倏亭解释,“我爸生病住院,我回去肯定是天天往医院跑。你第一次去我老家见我家人,我们总要好好地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