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吉忙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白玉小瓷瓶,颤抖着倒出一粒药丸,喂着穆台吃下去。
半晌穆台才缓缓睁开眼,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笑容:“多谢二哥。”
…………
洪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西凉每一任大君,不,该从被确定成为储君起,便要吃下大兴朝送来的噬心丸。
这噬心丸是大兴朝专门针对西凉体质而研制的毒药,据说吃了后,若不每日按时服用药物进行抑制毒性的挥发,吞食者很快便会被毒性由内而外侵噬殆尽。
“即使是每日都按时服用解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穆台慢慢说着:“是药三分毒,莫说这药还是为了来抑制噬心丸的毒性的,那它所蕴含的毒性,岂不更大?自从兴朝将我西凉纳为郡,可又担心西凉地处北陆,难以控制,在表面上乃是诚心以待,实际上,却私下强迫每一任西凉王都要吞下噬心丸,以便控制。”
洪吉眼里也有着丝丝愤怒。
“二哥,孤……活不过二十五岁。”穆台又是一句长叹,这句话憋在他心里已是数十年了,打从被判定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憋在心里,谁都没说。“在确定了我就是下一任西凉王后的第七天,长安那儿就来了使者,在孤未知情况的下,强行灌下噬心丸。你也知道,孤生来便有哮症,那日灌下噬心丸,正巧激起哮症发作,从此落下病根。你的母亲告诉孤,孤……噬心丸的毒性在一点点侵蚀着孤的五脏,又因哮症的原因,每一次发病,都会犹如万蚁烛心,生不如死,并且——无药可救。”
“塔玛……已有一月身孕——若孤死后,她腹中的孩子,自然而然会成为下一个西凉王,可是孤,不愿意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孤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孤要让孤的子嗣,能够活的长命百岁!”
这是西凉大君与储君,还有巫师三人才知晓的秘密,在他归来接替死去的母亲掌任巫师一职之后,穆台才将此事告与他知。他这才知道,为何每一任西凉的大君,都会在壮年时便早早离世,为何穆台的身子打小就不好,为何每月都会有长安的使者突然现身西凉拜见大君。为何穆台在击败了勐达的阴谋,成为西凉大君之后,却为露出过一丝喜悦,反见他眉间的愁色越发加深。最后,竟是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剑指中原,决心要脱离大兴的控制,重立西凉!
原来都是因为这个。
“……不妙,他的脉象太过虚弱。”洪吉将青之翻了个身,见他脸色已由白冻至发紫,暗叫不好:“他本没有多大伤病,只是一路着了寒风受冻,又不曾好好调理,如今倒是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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