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合镇不算小,赶得上两个杏林城。城南不比城北繁华,多是一些匠人、织女和浣纱女,各行人户多是扎堆居住,街巷也不如城北规整,乍一看密密麻麻,房屋也建得参差不齐。
此时入夜,街坊里灯火寥寥,偶尔有三三两两的粗衣妇人们聚在门前嗑瓜子聊天。
见到两个佩剑郎君,眼神不住地往他俩身上打量,叽叽喳喳有了新的话题。
萧倚鹤道:“这根丝线一直往里去,这鬼难不成住在人群里?”
薛玄微颔首:“也许是大隐隐于市。”
萧倚鹤看了眼两侧灰扑扑的破旧房屋,石砖里甚至生了杂草,墙根底下由一开始的织机零件,渐渐变成了成堆摆放的木块和一只只麻袋。
抽剑划破一个,里面流出一团团木屑和细小的木渣。
而悬丝线就停在其中一扇紧闭的院门前,萧倚鹤弯腰捡起门口台阶上一只香囊,这不是宁无双今天佩戴的吗?他眉头紧皱,仰头叫道:“宁无双!明春晰!”
院中寂静,无人应答。
薛玄微拔剑出鞘:“小心。”
萧倚鹤点点头,将香囊挂在自己身上,一脚踹开了院门……月光一洒,院里密密麻麻站了一堆人影,鬼婴似的,他狠倒一口凉气,一头钻回薛宗主背后。
一阵木屑味扑鼻而来,还夹杂着品质尚可的檀木香,门后垛着几块木段。
薛玄微仔细看了:“没事,是没雕完的戏偶。”
萧倚鹤这才把头伸出来,正抱怨谁闲着没事摆这么多大头娃娃在房门口,怪瘆得慌,突然,一只枯瘦的手指握在了他肩膀上——
背后传来阴森森的苍老声音:“你们……”
“妈呀!”萧倚鹤吓一跳,直接窜到薛玄微身上。
薛玄微单手将他大-腿托住,回头一看,却是一位罩着花布围裙的老婆婆,手里还握着一把花生。
萧倚鹤松了口气,跳下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婆婆笑呵呵地递了一把花生:“乔川可是出名的戏偶师,你们是来找他雕戏偶的?”
“乔川……”萧倚鹤自然地接过花生,咔嚓咔嚓地扔进嘴里嚼,眼珠子骨碌一转便想明白她说的是这间院子的主人,忙点头,“对啊婆婆,我和我相公慕名而来,乔师傅可是住这?”
婆婆道:“你们来晚啦,乔川儿一个多月前就走了!”
萧倚鹤问:“去哪了您可知晓?”
“这咱可不知道,他以前也常常去别的地方给人家演《玉女传》,一去就是十天半月的,多的半年也有。他做的玉女偶可比其他人精致得多,活灵活现的,那可是我们玉合镇一绝!”婆婆想起来还啧啧称赞,“不过你们要是愿意等,估计过不了多久他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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