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吉利,快闭嘴。”朝闻道皱眉,将他嘴捂上。
原本他们藏身的村舍已经坍了三面墙,只有一面还完好着,墙下是一张低矮木床。薛宗主正阖目坐在木床上,仿若只是调息打坐一般,比起一入夜就要暴起杀人的宋遥来说,简直乖得令他俩感激涕零。
宋遥目下只是一具依据本能行动的躯壳,不会思考,目之所及没有看到他们,就又提着剑走了回去,将自己胸口血痕随手一抹。
到了床前,自如地翻身爬上去,钻进了薛玄微的身前,裹着半身血色,坐到了薛玄微怀里,然后就老老实实地抱着膝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头靠在薛玄微身上。
南荣恪两人均看得倒吸凉气。
朝闻道松了口气,双手合十,祈祷他这一-夜都不要醒来。
刚拜完三清尊者,九天罗汉,这厢他们所躲藏倚靠的小墙陡然一裂,咔嚓几声,崩碎下来。
朝闻道:“……”
坐在薛宗主怀里的“宋遥”猛地睁开眼,抄起剑,星驰电掣飞涌而来——
南荣恪骂了声娘,去抓无怨剑,起身时甚至踉跄了一下;而朝闻道也并无好到哪里去,他的腿被灵剑刺伤,一时半会难以愈合,行动更加不灵便。
锋锐剑光已经砸了下来,南荣恪硬生生接下,无怨剑的力量已被催至最大,他目眦尽裂,巨大的剑压冲击震荡着他五脏六腑,不多时唇角就溢出血色来。
朝闻道难以起身,却控制着“春池”欲趁其不备,与南荣恪将他两面夹击。
岂料春池剑尖刚扬起,“宋遥”有所感应,猛一挥袖,朝闻道被当胸一击,飞出数丈之外撞塌一面土夯,跌落下来呛出一口鲜血,随即昏死过去。
南荣恪大惊失色:“朝闻道!”
难道真的要丧命于此了吗?还是死在宋遥手里……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寸心不昧”灵光一震,剑身嗡鸣起来,宋遥似乎并未料到此剑会突然不受控制,有些茫然地注视着——
下一瞬,他便浑身一软,猛吐出一口血沫,毫无预兆地向后倒去。
南荣恪睁大了眼睛,正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便见又一道身影自木床上暴起,凌空疾驰而至,一手夺过寸心不昧,同时将将瘫软下来的“宋遥”揽入怀中。
他这才反应过来:“——薛宗主!你们回来了!”
还要说话,但伤重体力不支,又大喜之下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朝前扑去,重重地咚一声,似磕了个响头。
薛玄微为萧倚鹤疗伤,直到胸-前箭口凝住止血,他才渐渐压下眸中冷鸷杀意,将视线移开,扫过一眼,见南荣恪两人浴血狼狈,比之宋遥有过之而无不及。
哪怕回到现世,萧倚鹤接近崩离的魂魄也蠢蠢欲动地向外溢散,他顿了顿,将萧倚鹤揽怀抱起,一指点在他眉心,将他动荡不安的魂魄死死缚在躯壳当中。
南荣恪抬起脑门,瞄了一眼,生怕他一怒之下也捅自己一剑,心虚道:“薛宗主,其实是这样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