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倚鹤在想,当年他与薛玄微吵翻了天,一言不合离山出走,心中懊恼,是故并未告知任何人去向,连躲到傀儡宗去也是一时兴起,临时决定。
怎的那大火一起,宁无致却说“幸好薛师弟及时赶到”呢?
千里之遥,如若不是在他一出山就紧紧跟上,如何能做到“及时赶到”。
——有些事真是时过境迁,再去回想,方能发现其中新意。
明明吵架时,某人抽剑断案,气得手背青筋骤起,冷言冷语地说什么“势不两立”。
……真是口是心非。
萧倚鹤的眼角刚刚漫上一层浅薄笑意,就听屋中一阵喧天大哭。
一听孩子又哭,宁无双顿时抱头蹲下,险些崩溃。而在哭嚎之中,薛玄微转身走向农舍中唯一一张土炕,躬身抱起了哇哇啼哭的婴孩。
萧倚鹤袖着手,心道连宁无双这种好歹沾点人气的都哄不好孩子,难道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玉面仙君,浑身生人勿进的气息都快冒出真烟来了,五岁小儿见了他调头就要跑的,反而能让婴儿止哭不成?
可稀奇的就是,薛玄微把那软绵绵的小小一只襁褓娴熟地揽在怀中,轻轻地摇了摇,又用一根手指伸到婴儿眼前去逗弄——没多会,那孩子竟真破涕为笑,两只筷尖似的小手抱住薛玄微的手指,好奇地摆弄起来。
不光是萧倚鹤,在场诸人都惊得下巴要脱壳。
他这带孩子的手法,甚至于宁无双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有过什么私生子,不然如何这般熟练。
在众人的瞩目下,萧倚鹤倍感惊奇诧异,走过去扒着薛玄微的小臂,要去看那孩子是不是个假娃娃,不然怎么能这么听薛玄微的话。
可他从没碰过这么小的孩子,生怕自己力气重了捏伤他软绵绵的小脸,一下子还有了些无措。
“小心点。”薛玄微稍稍欠身,低下几分来给他看,又牵着他的手,去摸一摸婴儿胖乎乎的脸颊。
这手感十分难言,又软又脆弱,萧倚鹤忍不住笑了两声,专注地逗弄孩子,也并没有留意到薛玄微正一转不转地盯着他看,眼神既深且沉。
这两人哄孩子的画面实在是让人不忍猝视,南荣恪理着衣袍,侧开身,没话找话地与宁无双聊起来:“宁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宁无双没好气道:“还不是剑宗的那几个小弟子,冒冒失失就往里面闯,我——”
他目光一扫,视线定落在从未见过面的“宋遥”身上,又一低头,见他与薛玄微两厢搭就、难舍难分的手,一时间既是震惊难言,又是恍然大悟,脸上表情好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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