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玄微不答,但是将视线移向他,以示默认。
萧倚鹤还在斟酌着如何问才不至于让他怀疑自己的身份,虽然他并不知道,自己是在白费心力,半晌道:“啊……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傀儡术?”
“……”他这平平无奇一声叹,薛玄微忍下了,并没有戳穿他徒劳的努力,“不错。”
“薛宗主。”上次提及傀儡宗,被薛玄微用宁无双给糊弄过去了,他也忘了继续追问。萧倚鹤这回仰头看他,旁敲侧击地探听故人的现况。
“据我所知,这道门之中傀儡术修行大成者,不是宁无双罢?是傀儡宗宁家的……宁宁宁什么来着?”
薛玄微这回似是知道绕不过去了,再瞒也是瞒不住的,遂很是给面子:“宁无致。”
萧倚鹤点点头,将调子拖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哦——那这个宁无致……”
薛玄微淡淡地说:“据说死了。”
萧倚鹤如遭雷击,霍然凝目,如果薛玄微再站近些,许能看出他瞳孔之间的轻微震颤。但薛宗主并没有更进一步,依旧是静静地伫立在半空。
他薄唇煽动几许,但始终无法忍心问得出来——宁无致死了,谁干的?
但是薛玄微却毫不留情的,替他将心底疑问答了出来,一字一顿:“萧倚鹤。”
先时以为他是在叫自己名字,而后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杀死宁无致的人是“萧倚鹤”。
心底的疑惧瞬间达到了巅-峰,萧倚鹤盯着他的眼睛,难以相信。
宁无致死了,是自己所杀?
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他殒于试剑崖时,宁无致还好好地在闭关;即便他真的某时某刻失去意识,丧心病狂见人就杀,也断不会千里迢迢赶去傀儡宗,去诛杀至亲好友。
不对,萧倚鹤突然意识到,方才薛玄微还说了一个词——“据说”。
这个词十分微妙,萧倚鹤狐疑道:“死了就是死了,没死就是没死,什么叫‘据说死了’?”
薛玄微足尖一点,道衣玄袖猎猎翻卷着落到了他的面前,望着他复明不久的琉璃目,云淡风轻道:“六十五年前雨夜,一蓑衣旅人赴丹阳泽凤凰苑避雨,虐杀宁无致亲朋并弟子家仆上下共三百余口,阖家灭门,傀儡宗精英十去七八,造下轰动玄门的‘凤凰血案’——”
萧倚鹤闻之惊悚,一-夜之间,几乎灭了傀儡宗全门?
而且“虐杀”这个词语过分恶毒,可就连薛玄微此等穆若清风的人,也不吝以这个最为歹毒的词来形容那场雨夜,只怕事实比这三言两语更加骇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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