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说的送饭?
他没忍心戳穿,心想这种借口他见得多了,人间多得是这样不守诺的骗子,用一颗石头就骗他能开花。倘若他家中有心,断不会让一个稚龄孩童独居在这种荒院里。
只怕是这少年的家人不想要他了。
他一把抱起少年,飞身直上屋檐,在兰句城中潇洒地逛了一大圈。孩子第一次走出那个院子,看什么都很新奇,着急地张牙舞爪,贫乏的词语形容不了自己的心情。
萧倚鹤被逗笑了,问道:“小东西,你叫什么?”
少年仰着脑袋,甚是苦恼的模样,只一味地重复:“薛,薛……”
“嗯……薛小公子。”萧倚鹤应了一声,将手里酒坛递给他,又猛回过神来想起孩子还小,不能饮酒,而后翻遍了袖子,也没找到什么能送他的小玩意。
他两手空空,却气派道:“别种这石头了,将来我送你一盆世上独一无二的好花!”
孩子还要张嘴,与此同时,远处胡楼上开舞的鼓点响起。
他顿时来了兴致,便顾不上这素昧平生的少年,将他送回院子,便踏檐而走——看舞去了。
看罢歌舞,恰巧宁无致飞信催促,他又旋身御剑,赶往清静宗。
那年,他轻轻松松拿下了万法会第一,拽着一脸铁青的南荣麒,嚣张地去往追月山庄,要去摘那把挂在功德墙上的“追星赶月”。
那檐下的孤苦少年早被他抛在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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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就是一年,他又途径兰句城,却不是来看舞的了,而是坐在一扇屋檐上等人。
嘴里叼着一支刚买的糖人儿,翘首眺望远处风景。
桃枝影在窗上,风铃叮铃地摇。
“你真的是仙人吗?”有人唤他。
萧倚鹤低头望去,是个着锦衣的孩子,生得雪白-粉-嫩,却异常瘦小,脸上也脏兮兮,梳着歪歪扭扭的发辫,他的衣裳有些不合身,宽宽大大的还磨了毛边,但是眼睛又清又亮。
他觉得这孩子有些眼熟,仔细回忆了一番,才恍然大悟,想起去年好像也在这里见过他。一年过去了,亏得他没怎么长高,不然以萧倚鹤的记性,是决计想不起来的。
不过话倒是说得顺溜了许多。
这也算有缘,他扶剑跳下窗来,看了看手中已经快吮化了的“糖蝴蝶”,翅膀都被他啃去大半了,只好讪讪笑了笑,转头从袖中摸出一包饴糖,笑眯眯地往少年面前送去。
小孩却只是看了看,就用冰凉的小手推开了,摇摇头道:“我不要。”
萧倚鹤有些惊异,又觉有趣,耐心地问道:“不要这个?那要什么?这糖人可不能给你了,我已吃了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