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楼梯口那句极不耐烦的“还有何事”之后, 从离开客栈到现在, 这人一句话也未曾与他讲。
他一丈之内寒意四溅, 一副天神也别想靠近的架势。
萧倚鹤注视着那抹流光消匿于万里长空,不由眯起了眸子, 转向他们俩:“你们说,薛宗主是不是不对劲啊?怎么今天冷言冷语的。”
这话听得他们两个同时一脸“你有什么毛病”的表情。
薛宗主不是“今天冷言冷语”,他是“天天都冷言冷语”!他要是和蔼可亲、热情四溢,那才是天大的不对劲了!
就知道与他们讲是对牛弹琴。
萧倚鹤摇了摇头,又一次登上了朝闻道的“春池”佩剑, 意味深长地道:“你们还小。”
“……”
黛川镇到奉宁郡,不过是从一片山行到了另一片山。
只不过黛川的山高大险峻,壁立千仞,其间只有羊肠窄道瑟瑟穿行;而奉宁郡则是一派深谷幽涧,层峦叠嶂,一年四季都朦胧地萦绕着翠烟浩渺。
既有北峰的巍峨,又有江南的温柔。
路途有些长,朝闻道怕身后的“宋遥”觉得寂寞,又听说他十七年来没怎么下过山,没见过山外的景致,是故一路都体贴地与他聊天,为他介绍脚下云雾之外的好风光。
萧倚鹤发懒趴在他背上,有些困。
他捂着嘴打哈欠,不禁怀念起当年小玄微的剑来。
虽然薛玄微肯御剑载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还每次都是他死皮赖脸强求来的。但薛玄微的剑那叫一个稳重,而且薛玄微话少,从不多言,让萧倚鹤能够一路无忧,甚至可以靠在他肩窝睡上一觉。
朝闻道口中的风景名胜之地,萧倚鹤多半都去过,但总之路上无事可做,还是听得美滋滋,时不时与他应和。
南荣恪听见他俩有说有笑,斜着眼睛看了两眼,还是忍不住将剑凑过去,又酸又嫉妒地问:“哎……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好笑?”
萧倚鹤哼了一声,吝啬道:“朝师兄讲给我一个人听的,与你有什么关系?”
南荣恪:“……宋遥,你是不是皮痒,我非要将你踹下去不可!”
萧倚鹤眼睛一直眯着,胡乱地挡了挡南荣恪的攻势,挡不住便作势抓住朝闻道衣角,瓮声瓮气地撒娇:“朝师兄——!你看他!”
南荣恪捂住心口:“宋遥!快住嘴,我吐了!”
朝闻道摇头,谁也管不了,掩齿低笑:“你们又开始了。”
薛玄微御剑在前,听得身后少年们的欢声笑语,胸中不适愈加浓重,脚下剑气更迅猛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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