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那黄须道人言辞凿凿地说:他俩把衣服都扯烂了。
“……”敢情扯烂的是我的衣服。
“啪”南荣麒在掌心燃起一簇真阳灵火,他举着那殷红的火舌,趋往衣角。
薛玄微变色,喝道:“——南荣麒!”
南荣麒讽刺道:“你当初一把火烧净了那么多东西,天下道门无不对你敬仰万分,称你是大义灭亲的英雄。怎么,如今反而吝啬起这一两件了?”
火苗颤颤,舔舐上去,金丝银线雪云纱织就的华贵鹤氅,一瞬间滋啦出一袅灰烟。
薛玄微眉峰越蹙越紧,终于在两厢挣扯之中败下阵来,松开了手:“……你究竟要如何?”
“如何,我如何……”南荣麒的眼神中可见的布上一层血丝,他也不知是想报复谁,用着一种谁也别想好过的语气,恶狠狠地将一腔愤懑发泄给面前的青年,“薛玄微,这么想要——跪下来求我啊?”
“南荣麒你——”萧倚鹤叫出了口,又意识到自己只是这段瑰影的看客,只好讪讪闭上。
身边衣影簌簌,萧倚鹤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一向心高骨傲的师弟慢慢地屈下了膝盖。同样惊诧的还有南荣麒,他明明是要求别人下跪的那个人,此时表情的诡异程度不亚于萧倚鹤这个看客。
不等他膝头触地,南荣麒受惊,猛地一脚踹向他的心口,汹涌腿风裹着薛玄微的身体撞至院中的风水石上,他根本没有防御,一下子翻滚在地,单膝支撑着自己,勉强维持身躯。
南荣麒大怒:“你怎么敢?!他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什么都不剩了……”薛玄微垂下双眸,因坚持不住,终究踉跄地跪倒,只道,“求你了,哪怕留一两件。”
“你……求我?你竟然求我。”南荣麒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抱着那团衣物不知该说什么,似乎也没有料到这出,最终将自己关回了房中。
“……”萧倚鹤半蹲下来,去看倒在地上的青年,见他只是闭着眼、蹙着眉,脸色苍白没有血色,并没有额外更多的表情。
也许是那阴阳宗师姐并没有看见他的正脸,是故薛玄微的五官神色都做的很是粗糙,看不出什么。
瑰影中没有温度,他并不能触摸到师弟的身体,也不能感知他的心绪。
可他忽然觉得这个跪着的身影如此熟悉,不是在此处,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他也见过的,可是想不起来。
萧倚鹤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丢了什么,手掌抚在胸口,一时间有些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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