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眯着一只眼睛,一边在纸上乱画,一边拿手在脸上乱抹,以至泪水混着墨水涂得鼻尖眼下到处都是。
薛玄微怔了一下。
视线扫过随手扔在地上的几张,字烂得一塌糊涂,根形歪斜软绵,全无剑神山人的潇洒笔骨。
萧倚鹤正苦哈哈在纸上“画”着字,突然一只微凉的指节触到了自己的下巴,将他脸一掐一转,扭了过去。
浸着光,薛玄微的身影在他的眼中似沐上了一层华韵,有些金仙下凡的味道,他用力眯着眼试图看清一些,便觉一张柔软的素绢擦在了脸上。
薛玄微沾着清茶,将他脸囫囵抹干净了:“倒也不必如此感恩戴德。”
脸上被拧得火-辣辣疼,萧倚鹤正要张嘴,昧着良心夸赞宗主美德,忽地一道灵光自眼角蹿过。
薛玄微一把扣住。
一松手,那灵光冒出一股白烟来,紧接着传出南荣麒那中气十足的声音:“薛玄微!臭不要脸的,还我儿媳——”
薛宗主指尖一掐,按死了:“何人聒噪。”
萧倚鹤沉默了一会,道:“……这是您那便宜亲家,我那便宜公公。”
薛玄微面色一沉:“以后不许再提,认真抄书。”
莫名的,萧倚鹤觉得他声音中透着一丝寒意……好吧,看来薛宗主对这个亲家十分的不满意。
他眼观鼻鼻观心,刚低下头去,片刻又一朵灵光飞了进来。
“薛玄微!你敢掐我的传声咒!”
薛玄微又要抬指,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并没有当即掐断。而是将这传声灵光挑在指尖,以定言咒封了萧倚鹤的声音,才问道:“名门千金这么多,你为何对一个资质愚笨、毫无前途的男弟子这么执着?”
萧倚鹤:“……”
“废话!”南荣麒恨恨然,飞快道,“当年我拿金雀翎定这门亲,乃我追月山庄道义之象征,一旦发出,赴汤蹈火永不回头。他便是个普通凡人,我也定照看他一世。如今天下皆知宋遥是我追月山庄少夫人,你却当众将他掳去,给我难堪,我怎能让你……”
薛玄微听着他满嘴大义啰嗦,视线却一直在在宋遥嘴角巡视着,见那有一个墨点没有擦净。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素绢,心底有股难耐的躁郁,语气颇有些不善:“既是照看,你照看和我照看都一样。”
“薛玄微,你别太过分!若不是当年倚——”南荣麒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
他将手边不知何物丢开了,反问道:“那你又为何非要扣留一个资质愚笨、毫无前途的男弟子?”
被一口一个评价为“资质愚笨、毫无前途”的萧倚鹤:你们确定不是单纯地想骂我?
薛玄微不答,良久才道:“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