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须臾,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响起“叮叮当当”的声音,他将茶盏底部轻轻地敲击着那扇窗沿,清越绵长,余音萦绕。

“怎么,难道当日所言,皆是妄言?”他手指摩挲着面前剑柄,仿佛是视他的回答而决定下一剑要捅到哪里,“嗯?”

他指的是红枫林那日。

虎落平阳,能忍则忍,断不能与狗撕咬。

“怎可能是妄言,自然是发自肺腑——我这就去了!”萧倚鹤深吸一口气,听着那一声声催命似的玉响,沿着扶云大殿的外墙,讪讪地走到窗外站定。

日头渐渐地要破开云层,有细碎的日光率先洒了下来,饶是萧倚鹤患有目疾,也预感今天这日头定然十分毒辣。

薛玄微不紧不慢地道:“近点,没遮住。”

萧倚鹤忍着没将这口怨气吐到薛宗主的脸上,挪了挪尊贵的脚。

薛玄微摇了摇头,叹气道:“再近点。”

“……”

萧倚鹤直挪到背靠窗柩,再近整个人都要翻进去了,薛宗主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真将他当做个遮阳的伞,垂首翻阅他的卷宗去了。

一时间,窗边只有两道长短不一的呼吸声,和一直咕噜噜冒泡的煮茶声。

直到太阳高升,萧倚鹤像个被晒蔫儿了的蘑菇瘫在窗边,这具身体并没有辟谷,他腹中空空饿得难受,才忍不住瓮声道:“薛宗主,我饿了。”

薛玄微异常爽快,挥手吩咐道:“上苦餐……”

“不了!”萧倚鹤一个激灵,想到那小道童说的三苦绝命餐,含泪道,“我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饿,多谢薛宗主,我还能坚持。”

薛玄微沉吟片刻,仿若无奈地应了一声:“好罢,也可以。”

没有什么道法讲座,更没有什么宗门规矩,就是单纯的罚站。

太无情了,萧倚鹤心中崩溃,你长那么大我都没有饿过你一顿,不舍得让你多晒一个太阳,今回我不过是在红枫林里说了几句大话,你就这样虐待一个没有辟谷的小弟子。

此乃道门之耻,是大道将亡的征兆啊!

时近中午,萧倚鹤觉得自己这口仙气儿就要从脑门里钻出去了,薛宗主才小气抠搜地让道童端来两盘点心,摆在窗台上,他哪里管得是甜是咸,抓来便一顿大嚼。

吃得痛快了,见窗边多了一盏清茶,想也没想这茶哪里来的,闷头就灌进了嘴里。

谁知等他将清茶含进了口,薛玄微才徐徐道:“那是我的杯盏。”

萧倚鹤两颊鼓鼓,重重吞咽一声,拿袖子里里外外抹干净了才双手捧着,递还回去:“您请。”

薛宗主难得没有计较,心情颇好地将那杯盏收了下去,拢在手中把-玩,依旧专注禁欲地翻着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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