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雪絮的寒风,从檐廊上狂肆卷过,带着青琼居四周花枝上的积雪‘簌簌’的往下掉。
书客紧了紧脖子上圈着的大毛领子,神色间隐带不安。
她与顾妈妈被沈青稚支出来后,已经在闺房外守了许久,但是屋里静得,听不到丝毫声音。
贺郎中虽得了世子的令牌,进门给她家姑娘复诊。
但此人终究是外男,而且这位贺郎中看着清润,却清冷疏离得紧,还生了一副过于姿容绝色的脸。
书客一想到她家姑娘平日,就喜欢看些穷书生与世家贵女的话本子,打发时间,她真真是怕,自家姑娘一时冲动,就被那贺郎中的美色给迷了心去。
才这般想着,身后的屋子传来一阵轻巧的脚步声。
书客赶紧敛了面上神色,打起十二分精神,正等着贺郎中出来,就把这尊能救命的大佛,给恭恭敬敬的送出去。
自此她家姑娘,无病无灾,最好一辈子也不要和贺郎中见面才更好。
闺房的门被人缓缓从里头打开,书客谨小慎微,正要做出请的动作,不想一抬头却见得站在门口的人是自家姑娘。
书客和顾妈妈同时一愣:“姑娘怎么出来了?”
沈青稚微微侧身,那位风光霁月的贺郎,中正悄无声息的跟在她身后。
男人往外走了几步,抬手戴上幕篱,薄纱遮挡了那张清隽端方的脸,好听的男声从幕篱下透出:“姑娘莫要忘了今日,答应之事。”
沈青稚站在暖融融的屋子里,男人站在屋外,檐廊外头,冬雪纷飞。
姑娘家好看的眉眼,此刻带着浅淡疏离,她平静的盯着男人幕篱下那双眼:“若是我忘了呢?”
贺愠却突然上前,长臂一伸,摘了沈青稚墨发上簪着的一枚羊脂色茉莉小簪。
声音透着沙哑:“姑娘若是忘了,我便请姑娘重新再想一次。”
“姑娘觉得如何?”
沈青稚眉心微拧,嘴角抿出一道浅浅的恼色:“无耻!”
眼前被幕篱薄纱遮挡,看不清面容的男人,却闷闷的笑了声:“姑娘,赞缪。”
贺愠转身,压着那恨不得无所顾忌,把人给狠狠压在怀里的悸动,大步离去。
他身后的娇人儿,似乎被他气得极恼,身后安静,就在他即将穿过檐廊尽头,出了青琼居时。
檐廊里,姑娘家娇娇悄悄的声音传来:“书客,外头风雪大,给贺郎中送把伞吧。”
贺愠脚下步伐顿住,他慢慢转身,眸光深远,眉目清隽。
在这一刻,他苦涩喉咙深处,漫上丝丝的甜意。
他就是这般狠心,总是欺负算计,她的心善。
书客送了伞,再次回沈青稚的闺阁。
她才推门进去,便看见自家姑娘坐在临窗的书案前。
书案上放了笔墨纸砚,及一卷佛经,书案一角则放了壶新泡的君山银针,这是她家姑娘平日里最喜欢饮的茶水。
窗子半开,外头落雪纷纷,窗沿处立着一个小小的青瓷螺珠瓶,瓶子里插着刚折下来的艳色腊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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