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的凤冠累累硕硕,一日下来她觉得自己的头都不是自己的了, 眼前视线又被盖头遮住, 只能从间隙里看到隐隐绰绰烛光, 还好有月儿一直陪着她说话, 她才不那么怕。
苏语凝透过盖头的间隙看到了摆在床边的描金托盘,上面放在用红绸系着的一杆秤, 还有两只喜鹊缠枝的酒盏。
“清清怎么还不来。”她快等不及了。
月儿上前替她轻揉了揉后颈, 又怕弄乱了喜服也不敢用劲, 安抚道:“小姐别急, 姑爷就快来了。”
苏语凝想点头, 但头上实在太沉了,只轻轻“嗯”了一声。
那一头,敬酒祝贺的人接连不断,不得已,谢蕴清连饮三杯酒才得以抽身而退。
有人打趣:“洞房花烛,新官人情急也是正常,咱们还是快将人放了。”
谢蕴清起身笑道:“诸位慢用,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他转身欲走,却见谢予安端着酒杯朝他走了过来。
谢予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哥怎么就要走了,做弟弟的还没向你贺喜呢。”
他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自顾斟满,懒洋洋道:“我就祝大哥与妧妧恩爱到白头。”
但凡长了双眼的都能看出来,这可不是什么真诚道喜的模样,此前对新郎官忽然从二公子变成大公子一事,就已经众说纷纭,如今看来,恐怕是真的不简单。
谢蕴清看了他一瞬,道:“夏云。”
夏云立刻将酒杯斟上酒,谢蕴清端起酒杯从容饮下,淡笑道:“多谢二弟。”
谢予安冷哼一声喝下酒,又斟了一杯。
不待他说话,谢承警告的目光已经递了过来,“予安。”
谢予安端着酒杯的手用力握紧,他忍了忍,抬手将酒一口闷入喉中,压下眼底的戾气,侧身给谢蕴清让了步。
……
等在外间的全福人和喜婆远远的看见谢蕴清过来,喜出望外道:“新郎官来了。”
方嬷嬷跑进了,见苏语凝还在拿着糕饼往盖头下送,忙上前夺下她手里剩下的半块糕饼,“凝姐儿快别吃了,少爷来了。”
方嬷嬷语气急,苏语凝被她这一下也弄得紧张起来,干巴巴的咽下还在嘴里的半块糕,攥紧了自己的手。
谢蕴清一路走来酒气已经散了不少,但看到烛火昏黄氤氲的新房时,他觉得自己今夜恐怕是难以清醒了。
喜婆拉着他进屋,秤杆被塞进手里,耳边喜婆唱的是撒帐词,谢蕴清看着她紧紧交握的小手,心头一动,挑落了她的盖头。
视线忽然变明朗,苏语凝微微一怔,才仰起头朝他看去。
明艳鲜红的嫁衣将她衬的肤白胜雪,红烛摇曳下她的眼眸也盈盈若水,一帐暖红。
谢蕴清眸光渐暗,小姑娘美的惊人,若是盛开在这靡红之间……该是怎样的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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