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启明恼火了,从工具箱里抓起那块“新闻采访”的牌子往玻璃后面一搁。“我们是记者,别说你这个什么玫瑰园,就是省委,省政府大院我们这车也是畅通无阻。”
秦启明满以为这一招是杀手锏,只要一亮出记者的身份,这些人的态度立刻就会大变的。没想到那保安一点也没有被记者两个字镇住,仍然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问:“你们是记者?”
“要不要看证件?”
“当然。”那位保安板着脸,一点也不肯通融,秦启明这才真正品尝到了什么叫虎落平阳,没办法,只有掏出记者证送给那保安。
那保安接过记者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着,一会儿查钢印,一会儿对照片,不急不躁地捣鼓着。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保安也凑过脑袋瞅了几下,抬起头来对同伴说:“还真是记者呀!”
不料那个保安一下子就火了:“真是记者又怎样?不就是把人家的事情写给人家看,再找人家要钱的那种人嘛!现在社会上,假记者比真记者要多一百倍,就是真记者,十个有九个也都是跑下来拉广告,要赞助的。你没看见那些单位门口到处张贴着‘防火防盗防记者’的大幅标语吗?”
表面上看那保安是在吼自己的同伴,话中的锋芒实际上是指向秦启明他们的。
秦启明已从那保安随口就可以说出《巴黎圣母院》里的句子,就看出这保安不是一般的等闲之辈,见他如此肆无忌惮地诋毁谩骂,气得一下推开车门钻出去,从那保安手中抢回记者证,愤怒地质问道:“你在骂谁?”坐在后座那两个记者见秦启明下了车,也跟着推开车门钻了出去。χyцsんцщц.℃℃(xyushuwu.cc)
那保安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并没有骂谁呀,我是在跟我的伙伴说话嘛!”
秦启明真恨不得一拳向那保安的鼻子上砸去。怒不可歇又无可奈何。他现在无论是同保安争吵还是打架,都是一种最不明智的表现,这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聂明宇故意安排在这里,一上山就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的?
“有你这样说话的?有你这种态度对待客人的?我不想和你说,去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秦启明话没说完,那两个记者也跟着闹起来,口口声声要找老板出来说话。
这时,一直站在旁边没吭声的那保安连忙插到秦启明面前,陪着笑脸说:“先生别生气,刚才我们这位同事说话是有点不对头,我现在正式向你们赔礼道歉好了。不过,这车子的确是上头的规定,我们不敢私自作主。不如这样吧,你们先打个电话进去问一下,如果上面同意你们开车进去的话,我们当然就会立刻放行。”
秦启明明明知道这两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相互联手在戏弄他们,却又找不到什么反击的办法,只得黑起面孔问:“你们这上面是谁在具体负责?”
那保安说平时是副总在上面负责,不过今天聂总也在上面,就让秦启明直接打电话问聂总好了,并告诉了手机号码。秦启明按照那保安提供的号码打聂明宇的手机,一拨就通了。
“是聂总吗?”
“聂明宇。”聂明宇在电话里礼貌性地客套着。
“我姓秦,叫秦启明,是……”
“哦!原来是秦记者?”聂明宇不等秦启明把话说完,就立刻满腔热情地哇哇乱叫起来,打断了秦启明的自我介绍。“我听公关部的郑经理说了,你想到我们玫瑰园来改稿子,这是一件好事嘛,我代表腾龙集团的全体员工对秦记者的光临表示最热烈的欢迎。你准备什么时候上山?我派车子来接你。”
秦启明不知聂明宇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好实话实说:“谢谢聂总,我们现在已经上山来了,就在牌楼外面。不过聂总啊,我们第一次不懂贵店的规矩,开着一辆破旧的老爷车上来,被贵手下的保安挡在大门外了。”
聂明宇一听这话就气急败坏地叫起来:“什么?把你们拦住了?简直岂有此理!难道他们忘了给门卫打招呼!秦记者,你现在让门卫听电话。”
秦启明把电话递给那保安,保安把电话贴在耳朵上,冲着里面毕恭毕敬地说了好几个是,才把电话还给秦启明。
“秦记者,请!”那保安躬身做出一个邀请的手势,秦启明才刚上山,还没走进玫瑰园的大门,就莫名其妙地被人洗涮了一顿,心头要多恼火有多恼火,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得把火窝在肚子里,重新钻进车,开进玫瑰园,一直开到主楼的门厅才停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