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犯人有雨衣,于是两个人并排半搂着披一条雨衣。
邵钧也把他的雨衣撑起来,毫不客气地把一大半盖在罗qiáng身上。
罗qiáng说:我不用,你别冻着。
邵钧说:我里边儿垫了三层,你穿太少,腿别泡烂了。
耳畔水声很大,哗哗得响,四周都是嘈杂的脚步声和雨点噼啪砸落的声音。
暗夜中星光点点,步伐有序,武警战士押队的枪管子泛出生铁的灼灼寒光。
邵钧把雨布撑在两人头顶,弄起一张掩人耳目的屏障,在幕帘子下边儿给罗qiáng打小眼色。
俩人半笑不笑,悠着表情,悄悄地眉来眼去,用眼角和嘴角最细微的表情对话。
罗qiáng一条腿不太利索,走了一会儿就开始吃力,眉头微皱。
邵钧看出来了,嘴巴慢慢撅起来,压低声音埋怨:你早gān啥来着?不让你出院,你非闹着嚷着要出院
罗qiáng翻白眼儿。
邵钧说:你要是这会儿在医院住着,就跟赖红兵他们一起装车拉到新监区,不用爬山涉水,多美!
罗qiáng嘴角微耸:美啥啊?我在这儿多好,我跟老癞子那浑玩意儿一处待着,有啥意思?
邵钧瞪他:平时瞧着那大脑瓜子挺聪明的,傻不傻你?
邵三爷嘴上埋怨,心里其实美滋滋的。
他当然知道,罗qiáng为啥急着回来。出院回监区的那条路,是他这么些年走过的最美妙最销魂的一条路。只遗憾极致的快乐太短暂,时光的脚步留不住,只能闷头往前蹚。
一行人走了很久,前方手电灯光漫she,茫茫黑夜里,看不到路的尽头。
队伍里有一两个不安分的,贼眉鼠眼,东张西望,才一扭头,就被身后的武警吭一枪托,敲在肩膀上:老实点儿,看前边!
邵钧斜眼瞪罗qiáng:老实点儿!
罗qiáng嘴角扯出坏笑,用口型说:屁股嫩吗
从高处向下望去,俩人同时认出来,他们恰好经过那片养牛的牧场,记忆里那一大片金huáng色的牧草在夕阳下抖动,草丛里一阵粗喘和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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