坡下的水一路看涨,再不跑又得淹水里,邵钧一骨碌爬起身,扶起罗qiáng,俩人拉扯着往高处山里爬。
罗qiáng的腰不好使,一条腿又伤着,一动就疼,只能硬挺着。
邵钧倒是脚上穿了鞋,却luǒ着两条腿,走路走得很别扭。他的屁帘儿四面透风,chuī得胯下那套柔软娇嫩的宝贝在夜风里不停晃悠,没有布料兜着,果然感觉不太安稳。
邵钧一条肩膀奋力撑着罗qiáng,扶着对方慢慢走。
俩人深一脚浅一脚,万分láng狈,简直是这辈子走过的最落魄、最艰难的一条路。别说邵钧没这么出过糗,罗qiáng自己都没有;当年被全国通缉,公安紧追猛赶,他逃进深山,都是一身专业的野外生存装备,腰里好几把枪,指哪打哪。
天彻底黑下来,低洼处的洪水短时间不会退去。
邵钧没手机,联系不上自己人,只能决定临时扎营露宿,在山里过一夜。
别看小邵警官当年在警校里也念过野外生存之类课程,书本上的知识真到了实地发挥作用的时候,还是不如罗qiáng这号没念过书、完全靠自己一双脚创造实践经验的。罗qiáng站在高处,地形地势简单察看一番,仰脸找了找牛郎星织女星的位置,于是选定崖边一处背风的小山dòng,僻静,gān燥。
俩人把怀里能用的工具家伙事儿都掏出来,罗qiáng吩咐这人收集起山dòng里的gān柴树枝,在石坷垃里点一堆篝火,这才暖和了。
罗qiáng要烟抽,可是邵钧衣兜里那半盒烟,早被水泡烂乎了。
没烟可咋熬得过漫漫长夜?两个烟瘾都很大的人这急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后来弄了块大石头,在火里烤热,拎出来,再把一根一根湿漉漉的烟摆在热石头上熏烤,慢慢地熏gān
好不容易烤gān一颗烟,点着了,俩人迫不及待得,一人嘬一口,吸那个香喷喷沁人心脾的焦油味道。
罗qiáng不慡地抱怨:嗯,你这啥烟?一股子哈喇味儿。
邵钧无辜地说:jīng品熊猫!我这不是哈喇了,让泥汤子泡软了,烟丝都不脆了。
罗qiáng咧嘴露出一口白牙,从邵小三儿唇边抢走烟,凑近头,狠狠地吸了一大口,品一品,再吸一口,眯细的眼从侧面看过去,皱纹深邃迷人。
方寸之地的小山dòng里,俩人挤在火堆旁,肩靠着肩,手指间的烟递过来,再递回去,你一口,我一口
这段日子各种变故,互相隔阂着,有意疏远着,其实哪个心里好受?
坐在一处,抽根烟,心里憋着藏着想要向对方解释、辩白或者质问的一番话,一下子就都不重要了,好像什么都不用再说。
一起经历了生死一线,手拉着手从山洪泥石流漩涡里爬出来,还需要说啥?啥事儿能有眼前这大活人好好地活着就靠在身旁更加重要?
当年没选择坐牢蹲监,彼此能有机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