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一天平静地过去。红日缓缓升起,再缓缓消逝在远处的山峦之后。
每一天看着宿舍楼下的槐树飘扬起huáng嫩的槐花,每一天都能看到那个人。
有时候,傍晚下工,犯人们收拾好工具,排队走出厂房,罗qiáng有意无意拖拉在最后,蹲着提个鞋(还是不用系鞋带的布鞋),他能提十分钟不站起来。
qiáng哥,吃饭去吗?胡岩实在忍不住,想跟罗qiáng一起吃。
你们先去,我收拾东西。罗qiáng闷着头,口气平淡。
胡岩挺失望的,走到门口还扭回头看
邵钧也故意拖拉在最后,指挥罗qiánggān这gān那,然后找个借口两人滞留在厂房、仓库的某个角落,私底下说说话。
仓库沿着铁架子楼梯上去,二层有一个小平台,地上散落着很多烟头。
邵钧和罗qiáng那时候经常坐在小平台上,一个靠在东头墙根下,一个靠在西头墙根下,抽着烟,互相用眼角描摹身边这个人侧面的迷人弧度,坐看夕阳垂落,燕山一片红霞
罗qiáng有一回似乎是随嘴说的,问了一句:邵警官,你当初为啥要进监狱?
邵钧咬着烟嘴:谁进监狱了?我是来管你们的。
罗qiáng盯着人看:你知道我说啥。你当初上哪不成?公安局,海关缉私队,特警大队,还有那个什么蓝剑突击队,我没说错吧?
邵钧耸耸肩:有啥了不起。你甭看那帮特警队、突击队的,电视里演得特牛bī,整天憋在大院里搞特训,这帮人真出去了一样怂,罩不住,出大事儿了还是得从军区调野战军的进来。
罗qiáng冷笑,心想那帮特警队的老子也jiāo过手,是没啥了不起,可是就你混个监狱里的管教民警,你能有多牛bī是咋的?
邵钧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地说:我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没人管得着我,我一个人待着,挺好。
罗qiáng眯着眼,琢磨:你家里人,能让你来这里,gān这活儿?
邵钧警觉地问:你知道我家里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