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qiáng嘴角浮出小小的得意:叫哥就喂你。
罗小三儿满嘴流着哈喇子:咯咯呵呵
七六年也是整个华北平原的大灾年,帝都的龙脉破了风水,全城几百万人有家不能归。
天摇地动的那一夜,罗家那间八米小屋,房顶一条梁塌了,把煤炉砸翻。
罗爸爸自己一人儿睡在靠窗的木板chuáng,仨儿子都睡在里边儿呢。罗爸爸吓坏了,摸着一地的烂墙皮和摔得满地的家伙事儿,乌七麻黑的,把儿子一个一个往屋外拖
罗小三儿裹着被子,让罗qiáng压在身下,从塌梁的空隙下慢慢地顺出来。
罗爸爸急得把被子掀开,摸胳膊摸腿:三儿?三儿?!
正要抱着娃跑出去,老大忽然想起来,指着黑乎乎的墙dòng:爸?爸!老二还在里边儿呢!咱把老二给忘了
那一年的唐山大地震,据说首钢炼钢厂的炼钢炉都震得晃动了,京石化总厂的油管子破裂爆油,北京焦化厂的焦炉一片火海。
皇城根儿故宫一角的砖墙剥损,白塔寺、天宁寺和德胜门的遗迹震歪了,顽qiáng地屹立。
整个老城区都受了灾,哀声一片。大地震挟着余威,每过几小时就晃悠一下,老平房摇摇欲坠,胡同矮墙上的瓦片噼噼啪啪往下砸。
那月份幸亏是个夏天,夜里也不冷。各条胡同大杂院都成了危房,老百姓全都睡在大马路上。
罗qiáng跑回家好几趟,踩着一地的破砖烂瓦,小心翼翼地从墙dòng里把chuáng单被褥拽出来。西四的德胜门内大街和西什库大街上睡满了人,各家各户的人挤在一起,在地铺上睡成一溜。
罗小三儿裹着他哥的衣服,罗qiáng光着脊梁,穿一条小裤头
再后来的一年,老平房经过重新整修,大杂院又恢复了往来嘈杂的人间烟火气。
罗爸爸每天早出晚归,挣钱养活孩子。国营单位二级工,每月四十一块五的死工资,那时候戏称四百一十五大毛。
罗qiáng每天早上从院门里出来,倒尿盆,肩膀上猴喽着罗小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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