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qiáng盘腿坐在他的chuáng上,两条腿上摊着饭盒,低头哼了一句:以后每天都有啊?
邵钧不屑地说:美得你,你还每天都过生日?
邵钧又跟顺子说:下回你生日,我也去那家店给你买兔头。
刺猬赶紧说:三爷,我爱吃溜肝尖,还有焦溜丸子!西四那家砂锅居的,正宗老北京菜!
邵钧说:你这个月挣不到两百工分,我就不给你买焦溜丸子了,你看着办!
就为了自己生日这顿焦溜丸子,刺猬从chuáng上蹦起来,又立正又敬礼的,跟邵警官保证劳动课一定好好表现。
罗qiáng算是领教到了,邵三爷这一招邀买人心,做得真叫漂亮,没得挑礼儿。小礼堂门口那块小白板,从政治学习改成生日祝福,八成也是三馒头的蔫儿主意。
邵钧对五六七八班的每一个犯人都很好,都很能聊,也看不出有什么偏心。
罗qiáng也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人还是岁数大了,孤独着,寂寞着,心理难免脆弱,想要有人惦记他,想要看见有人对他好。
想要知道自己在有些人心里,份量不一样。
罗qiáng觉着他以前不这样儿的,以前不在乎任何人,现在老了,眼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炫耀,可以挥霍,心眼儿就变小了。
天越来越冷,落掉叶子的槐树用青涩的枝桠拥抱天空,huáng土操场冻得硬硬的。
罗qiáng睡觉的铺位正好紧挨窗口,又是上铺,视野很好。
他以前睡觉最讨厌亮光,有个光线和动静吵到他,他能掀chuáng抄鞋底。后来不知道咋的,从某一天开始,他开始拉开窗帘睡觉,让冬日的阳光早早地盛满一室,全然无视一屋人敢怒不敢言的怨愤目光
从他躺的那个位置角度,头枕在胳膊上,正好能看到从办公楼通向监舍楼的一条林荫小径,还有大半个操场。
每天早上六点多钟,邵钧歪歪地戴着警帽儿,小跑着从办公楼出来,一路跑还一路匆匆忙忙抓腰带,往上提裤子,一看就是小时候家长没管好,惯的,养成了公共场合抓裤腰的臭毛病。
晚间chuī熄灯哨之前,邵钧怀里揣着几袋熬夜用的零食、闲书、游戏机,溜溜达达地,再一次走过来。这人路过操场的单杠架子,每次都会搁下东西,脱掉制服外套,用力搓搓手心,然后飞身抓住单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