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监区长把文件递给一大队的几名管教:这人,你们队收了。
把这人关哪儿?田队长问。
邵钧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轻晃,抄起文件只扫了一眼,顿时皱了眉头,眼底流露出嫌恶和鄙视。
这人犯的竟然是花案子。
让他去七班,老盛那个班。田队说。
一屋的同事咝咝呵呵地乐,都知道田队长也没安好心。七班是一大队的问题班,好几个刺儿头,整人有一套,新号儿的进去,保准不能舒服了。因此,新来的看不顺眼的犯人,不用管教的亲自教育,弄到七班去收拾几天,全都服服帖帖。
邵钧回嘴:嗳我说,咋不弄你们二班三班去啊?
田正义说:我们三班没你们七班厉害,我们甘拜下风。
邵钧:少来!上回哪个班的打球犯规,串通黑哨,欺负我们?
田正义:至于吗,不就一场球,去年输的,您今年还惦记着找回来?!
田队长比邵钧来清河来得早,资历老,警衔也高一级。这一年,俩人不仅在篮球场上较劲,管理队伍也较着劲。做管教的时间长了,其实都是这么个脾气,手底下带的犯人班就跟带自己孩子似的,互相比着,还都特别护犊子。自己私下怎么削人训人拿大皮带抽人都没关系,就是不乐意让别人说出个不是,不能让别人瞧扁了。
给我们班就给我们班,给我什么人我都照样儿训他。邵钧在同事跟前不能示弱。
他把电脑里打了一半儿的游戏匆匆关掉,香烟嘬成个烟屁股,碾进烟灰缸。
戴上警帽儿,提了警棍,上工。
一场球,就差两分小心眼儿。田正义在背后小声儿唠叨。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公子哥儿,骨子里争qiáng好胜的臭脾气。
3709,入监。
邵钧喊着话,打开铁门,把黑布鞋领进屋。
屋里的上铺下铺坐满了人,大眼瞪小眼儿的,瞅着新来的犯人。班长老盛盘腿坐在大铺的位置,旁边坐着顺子,刺猬,胡岩,都定定地看着。
新来的犯人,入监都得换衣服,黑布鞋自始至终一声儿没吭哧,也没废话,默默地把衣服扒了,好像对监狱里这一套路数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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