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老孔眼里,就觉得,山小爷这怕是栽在温柔乡里,虽然有家中仇恨在,但怎么看都隐隐有种“我不想努力了”似的感觉。
正聊着,外头大院堂里,传来言昳的声音。
“阿远!”
山光远放下茶杯,应了一声,出门去。
言昳已经背着身往外走了,孔夫人没有出来相送,山光远只好连忙对孔管事一作揖做道别。
孔管事有些担心自己妻子,小跑几步往回去看,就瞧见孔夫人趴在桌子上,失声痛哭。他也顾不上送二小姐,小跑进屋里,慌张的抚她肩膀:“怎么回事儿?你、你别哭啊!”
孔夫人扑进了孔管事的怀中,十年来最爆发的一次嚎啕。
言昳登车的时候,扶了一下山光远的手臂。他心里暗惊打量她的脸色,言昳没什么表情,只是垂着眼睛似乎在思忖某些事。
她没有带别的奴仆,山光远坐在车夫的位置,抓着缰绳,一路驾车回白府,却竖起耳朵,关注着车内的声音。
却只听到了车辕压过积雪的声音。
路边都是积雪,自从大年三十就开始下雪,金陵城又来了一波雪灾,金陵城中都有不少穷苦百姓都听说有冻死的,也不知道江南外的一些穷县又是什么光景。
他在想,如果一会儿车里传来哭泣声,他一定别停车,别回头,别问她,就当什么事儿都不知道。
但没有。
车而里静悄悄的,路行了大半,大年初三的傍晚,街上也没多少行人,车里忽然传来言昳乱拍乱爬似的往车门出来的声音,她声音哽塞,一把拉开车门,抓住山光远的衣袖:“停车——”
他吓了一跳,连忙扯住连缰,言昳几乎是跳下车,在路边弯腰,吐了出来。
她锤着胸口,似乎反胃到了极点,扶着墙,呕了半天。
好一会儿,才直起腰,挪开几步,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顺着路边的雪缓缓往前走,并不回车上。
山光远连忙架着马车慢行,跟上她:“怎么了?是车太颠了吗?”
言昳偏过头去,摆了摆手,不说话,只发了狠似的在雪里走。
路边积雪有些厚了,她刚刚坐车里摘了围脖,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穿的又是薄面绣花鞋,不一会儿鞋面裙边全湿透了。山光远停下车摘下马灯,也顾不上马匹骚动,跳下车跟上言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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