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弯下腰,捡起来。
连着帕子上的一团泥巴,抬手扔出了院墙。
言昳回到她的阁房内,看着屋里的镜子的碎渣都已经被收好了,桌上的西洋镜被更换了新的。摆放首饰的奁盒还在原处,芳喜为首的几个丫鬟大气也不敢出的立在那儿。
仿佛是等着她检查奁盒,清点归还的簪钗首饰。
她却不。
言昳看也没看她们,往光线更好的南侧屋走,踩着小软凳上了榻,摘了头上的帘簪,仍随手往地毯上一扔。
屋里空气更凝滞。
言昳没说话,托腮摆弄桌上新插的花瓶,随手掐掉了一朵蔫垂了头的花株。
芳喜屏息,衣领边出了一圈汗。只觉得是二小姐嫣红可爱的指甲,像要掐断她的脖子。
言昳却道:“轻竹,给我几口温茶漱漱口,大奶奶那儿的八宝茶太甜了,我怕坏了牙。”
轻竹捡起帘簪,扔进了屋内的杂物盒里,听见言昳叫她,眼睛一亮,连忙去准备茶。
其他几个丫鬟也觉得氛围一松,以为不过问了,连忙对言昳堆笑问候,赶着也去弄茶熏香。
轻竹端了杯茶到言昳手边,她瞥见轻竹手腕上,已然套上一串佛珠。
做事够利索啊。
言昳指节碰了一下杯壁,温度正好,便道:“轻竹,以后你早上早点叫我起来吧,陪我去给大奶奶请早安。”
轻竹面露喜色,忙应声。
且不说以前二小姐从来不去请安。
但这会儿让轻竹陪着去?
言昳这么一说,就是要让轻竹当屋里为首的大丫鬟了。
芳喜脸色难看了,出来给言昳做了个福,问:“二小姐,那奴婢平日还做什么?”
言昳笑了:“你该做什么倒还来问我了。我不大想管这些事儿,阿爹还让我多读书呢。以后,轻竹你跟她们说说吧。”
芳喜眼睛横过去,看向轻竹。
言昳当然看得出来,轻竹不单是新来的,也被屋里排挤。其他几个丫鬟的首饰装扮,一看就是经常买同款的小姐妹,轻竹却穿的是府里给订做的最素的青绿裙裳。
但她也看得出轻竹胆大,又有往上爬的心思。
言昳想敲打房里这几个油滑丫鬟,又懒得一个个了解,不如直接拿轻竹当枪使。轻竹要有这个本事对付其他丫鬟嬷嬷,那最好,她以后还可以各方面都用一用轻竹。
要轻竹没本事,她也像是有把事儿闹大闹难堪的性格,言昳就可以顺利成章的两方都罚,直接把屋里的人全都清出去,换一批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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