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川心里凉嗖嗖的,可面上却越发怒不可遏。他直勾勾的瞪向李立之,此贼心术不正,数次诱使陛下沉迷女色,有朝一日必成祸患。
李立之颇为自得。他明知王川如狼似虎的盯着他,只恨不得将他游街示众、秋后问斩,但依然选择了与王川对着干。
讨好同僚和讨好皇帝,哪个更重要简直不言而喻。
眼看着劝不动,王川只好忍气另辟蹊径,“启禀陛下,若以为皂衣军征选妾室的名义去征调良家女,未免弱了自己的威风”。
听上去就跟他们是皂衣军下属似的。
“谁说是为皂衣军选人了?”,李立之笑呵呵躬身道,“陛下后宫空虚久矣,此次征选良家子,正是为了皇嗣绵延,乃国之大计也!皂衣军那儿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陛下后宫早已满额,甚至还有数千名宫女……”
“放肆!”,李立之大喝一声,怒斥王川,“后宫之事,王大人安敢妄议?!”
王川忍着气,即刻跪地,“陛下恕罪,臣失言了”。
“诸位爱卿,皇嗣绵延乃是国之大事。况且朕富有四海,是为天子,如今不过征调几个良家子罢了,难不成还得看诸位的脸色不成?!”
“臣不敢,请陛下恕罪”,众人齐齐跪下,连呼万岁。
赵识跪在众臣之中,活像个木头。这块木头微微抬头打量起这个恩主。
身量发胖,眼下发青,面色隐现蜡黄,方才进来的时候脚步虚浮。整个人就是一副被酒色财气掏空了身体的样子。
赵识恍恍惚惚的想起,从前自己奄奄一息的倒在路边,对方纵马飞驰而过,随手扔了小半块干饼子下来。
那时候的佘崇明长约七尺、身强体壮、膀大腰圆,声音洪亮如打雷,性格豪爽仗义。众人皆以他为首,歃血为盟,于阵前约定了共患难、同富贵。
只是如今的佘崇明,久久的坐在龙椅上。髀肉复生、日渐痴肥、沉迷酒色财气,甚至连性格都变得……多疑起来。
赵识无声的叹了口气,他用教坊司中的妓子乐师充当礼物,施展离间计也就罢了,毕竟那些都是犯官之后。可如今竟然假借着要为皂衣军送礼的借口征调良家子。
既把罪名推去了皂衣军身上,又博取了好处。分明是一石二鸟之计,可赵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实在是堵得慌。
他想起了锦州城外那些易子而食的流民们,如同蝗虫大军,倾巢而出,然后被军队的马蹄践踏而过。
老人们或自愿或被迫的丢弃在路上。小孩子们一但没有父母的保护,即刻就会变成旁人肚子里的肉。女人们已经走到了连出卖身体都无法活下去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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