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陛下分明是知道的,可是不愿意改革,又该如何?
沈游一看赵案的脸色就明白了,赵案估计还以为他们是陈情,请求陛下改革。
可是以齐桓深沉的心思,他曾经为官数十载,怎么会不知道皇帝在想什么。他就是要逼着皇帝改,皇帝本人知不知道实际情况根本不重要。
所以事实上,他们不是请求,是逼迫。
可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齐桓是绝不会诉诸于口的,而赵案或者说心学的其他人,能够知道计划的隐忧,但出自于对齐桓的信任或是怀揣着其他心思,默认了这场计划。
那就好。
沈游挺高兴的,你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啊。
“所以你还没告诉我如今到底出了什么事?”,竟然逼得你们要泄露自己的计划给我。
“刚刚我告诉你的是我们原本的计划”,赵案顿了顿,“可现在计划有变。有另外的一批人插手了,灾民被人鼓动,我们控制不住了”
沈游现在只想撬开赵案的脑壳看一看,里面是不是进水了。灾情、舆论哪里是能够玩弄的?有胆子玩火,没能耐收尾,搞笑呢吧!
“齐桓呢?”,如果说赵案是被圣贤书毒傻了,那么齐桓呢?此人工于心计,怎么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吧。
“齐……齐兄”,赵案仿佛嗓子眼里堵着什么,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沈游有了一种极不好的预感,然后她听见赵案说道,“齐兄病体沉疴……昏迷多日了”。
赵案一个中年人已是满脸斑驳的泪痕,多年至交,而今竟然要亲手送别故友,只觉前路昏昏,齐桓一走,他怕是也快了。
“我等请遍了金陵城内的大夫。大夫都说……不要劳累过度,好生养着,或许还能有个两三年好活。只是……大齐繁华富庶之下已是满地疮痍。齐兄……停不下来。”
“他昏迷之前……让我带你去见他……一面。”
沈游茫茫然了一瞬。齐桓身体不好她是知道的,原本以为没有那么快。就算去世了,生死之事她见得多了,按理早该心硬如铁,只是每听一次都只觉人间有憾、生死无常啊。
她沉默了半晌,“你带我去见他”。
齐桓就在崇明书院,原本是打算坐镇书院,居中调度,如今反倒成了僻静的养病之处。
赵案带着沈游到了养病的小院。
沈游这才注意到——周恪、王汝南也在。
很正常啊,沈游很早以前就意识到周恪毕业于崇明书院,又得中六首,心学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才的。
所以沈游早就猜测过周恪极有可能就是心学的下一位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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