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其人,是极其典型的文人,一句圣人言能够解读出千百种意思,哪一种对我有利就怎么解读。对于这种极擅长诡辩的文人,跟这种人争论只会陷入对方的语言陷阱,沈游既不愿意跟他们拼嘴皮子也不一定能够拼的过他们,唯一能够克制这种人的只有事实。
而沈游刻意教李昕岳说的话还真就是大实话,没有任何繁复累赘的词语矫饰,以最直白最朴实的大白话直击观众内心。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什么东西会比“实话”更具有力量的了。
因为事实是无法诡辩的东西,它就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由得你再怎么舌灿莲花都无法曲解。
眼看着傅宣绞尽脑汁试图回复,沈游心中笑道,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没等滴漏滴完六十滴水,李昕岳就再度拱手一礼,这一次他没有对着傅宣讲话,按照沈先生带着他排练了十几次才练出的憨厚而不失严肃,严肃而不失诚恳的表情,他对着观众席大声道。
“诸位,裹脚本就是大赵遗毒,害人无数。一双小脚逼得多少女子夜夜垂泪至天明。我们都是普通的人家,辛勤劳作了一辈子堪堪温饱,有了请裹脚阿婆的钱,倒不如省下来送孩子进学,再说了,女子若是不裹脚,赚的钱都多一些。夫妻二人合力,日子自然能够过得和和美美,何必非要裹脚、残害自家娘子和女儿呢?”
李昕岳一说完,沈游当即去看现场观众的反应。观众们议论纷纷。沈游并没有刻意筛选观众,可自从沈游直接登报表示不区分贵客席位和普通席位之后,大户人家就来的少了,虽然几千名观众中也有几百个上层阶级,但他们并不是沈游的主要目标。
截止目前为止,沈游试图打动的是中下层的普通百姓。
观众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沈游也知道,不裹脚这事儿是需要时间发酵,观众们不可能现在站起来大吼一声,“老子不给女儿裹脚”,但是没关系,李昕岳要做的事情还有一样。
李昕岳看着分明已经有几分意动,但神色颇为犹豫不决的几个观众,再度向他们拱手一礼,“诸位,我李昕岳家中唯有一独女,我成亲晚,家中女儿年岁尚幼,如今我就在此地向诸位起誓,我绝不让我女儿缠足裹脚。”
此话一出,顿时好几名观众神色放松了。其实他们早就意动不已,奈何没人做这个急先锋、带头人。现在李昕岳一带头,顿时就有人跟周围人嘀咕起来,“要不咱们就不裹了吧,咱们一小老百姓,也没必要裹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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