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祖……我父亲就让她留下了,做了一个月,得到的工资还远远不够。我父亲就帮她垫上了钱。”
“我父亲原来是高中老师,资助过很多学生,可你母亲和这些学生都不一样,不怯懦不自卑,身上有一股坚韧的劲儿。”
“学校没课时,她就跑来收银看店。我周六周日也会到家里的书店帮忙,慢慢的,我们就熟悉了。”
“那时候,国内掀起了留□□,大四毕业,我申请去了美国的学校。我本想等两年,她也可以出来,我们就能团聚,可后来却失去了联系。”
蒋小城哑声道:“你没有……找一找么?”
“小城,我们那时候太年轻了,我在美国待了八年,后来一直定居在新加坡,我不知道她那时已经怀了孩子。”
正因为年轻,才会一直奔前,来不及回头看。
陆怀景叹一口气,说:“这是借口,这件事,是我的错。”
停了一停,问:“我看你入职的资料,没有你母亲的信息,她——”
蒋小城握紧拳头,“她已经不在了。”
陆怀景神色一动,“怎么会,她还那么年轻。”
蒋小城把头垂下,说:“我妈生下我后,身体一直不好,打了很多零工,后来又酗酒,患上了肝病,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
陆怀景眼里似乎有泪光闪烁,“那你这么多年,是怎么过的?”
“我住在舅舅家,后来上大学、工作。”
蒋小城忽然就不想说话了。
这么多年,他心里不是没有疑惑,可当答案摆在眼前,他突然发现,一切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像恪行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改变不了,也没有立场谴责。
陆怀景的声音仿佛来自天边,忽远忽近,听不太清了。
他好像说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关系。
他说你如果愿意,可以来家里。
他说你现在不只有自己,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一个弟弟是律师,另一个弟弟和妹妹都在总部工作。
蒋小城嚯得站起来,把后面的话打断了。
他鞠了一躬,说:“陆,陆总,对不起,我要走了。”
仿佛这间咖啡厅里有什么洪水猛兽,蒋小城连摔带绊地冲出门,找寻到钟恪行的身影,飞奔过去,抱住他的脖颈。
钟恪行被撞得一个踉跄,不知所措地把手搭在蒋小城的脊背上。
“恪行,”蒋小城说,“我想回家。”
后来,蒋小城和钟恪行说,他不是不向往这份感情,只是当陆怀景讲起自己的儿女时,他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妈妈趴在床上咳血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