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刚拿起枕头,叶梓楠就开了口,声音虚弱飘渺,陪我躺会儿吧。
在寂静的夜里听来,竟然让她心尖一颤。
声音轻的像是梦呓,宿琦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说梦话。
她弯着腰等了半天,腰都酸了才听到叶梓楠又喃喃低语,我不碰你,只是躺会儿而已。
宿琦紧紧握住枕头的一角,枕头严重变形。
他们之前的关系那么紧张,而且已经分开,离婚是迟早的,她一直在等他开口,或许他是有别的考虑,一直没提出来。
现在夜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已经够引人遐想的了,现在竟然还要躺在一张chuáng上。
如果她说,他们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谁会相信?
宿琦最终还是躺了下去,虽然同chuáng共枕了几年,但是她再躺下去的时候全身僵硬。
她记得叶梓楠对灯光一向敏感,伸手想要把chuáng头灯关了,叶梓楠却忽然开了口,别关,我躺一会儿就走。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赌气成分。他虽然闭着眼睛,但是却能感觉到身边人的抗拒和僵硬。
宿琦的心却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啊,他躺会儿就走,刚才不是还接了个电话吗,或许一会儿佳人有约呢。
宿琦在心理安慰自己,走了更好,免得到时候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毕竟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越想越憋屈,后来竟开始握着拳咬牙切齿的腹诽他。
叶梓楠似乎觉察到她在想什么,淡淡地说,你想的太多了。
宿琦心一惊,歪头看他一眼,是闭着眼睛的啊,他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纵然是病着,也是不能招惹的。
她盯着天花板看了半天,当耳边的呼吸声恢复规律绵长的时候,她轻轻侧脸看了眼叶梓楠。
又过了一会儿,确定他睡熟了,才慢慢侧过身面对着他,手臂垫在头下。
空气中弥漫着那许久未闻却又熟悉的要命的气息,往日的记忆一股脑的从心灵最深处冒出来。
近在咫尺的这张脸比印象中瘦了少许,轮廓越加分明,五官立体感十足。
宿琦伸手想要去摸摸那道又深又清晰的褶痕,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下。
薄薄的眼皮软软的,她忍不住又摸了一下,最后竟然不舍得把手收回来,心里乐得像个孩子,嘴角不自觉的扬起,忍着不笑出声。
看他没有反应,她越来越大胆。手指顺着眼皮滑下来,划过卷翘的睫毛,笔挺的鼻梁,呼吸喷在手指间,滚烫,热度似乎顺着手指传到了脸上,脸上热辣辣的。
手指抚上他的唇,可能是感冒的缘故,双唇有些gān裂,但是唇形依旧很好看。指尖最后落在下巴上淡淡的青色上。
硬硬的,摸上去扎得手指痒痒的,连带着整颗心都有些悸动,她流连忘返。
听着耳边均匀的呼吸声,他身上独有的男xing气息萦绕在她周围,她往他的方向挪了一下,看到他没反应,又挪了一下。
宿琦不知道自己后来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她心里觉得很安稳很安全,这种感觉已经许久没有了。
半夜她被细小的呻吟声唤醒,叶梓楠紧皱着眉头,呼吸浑浊急促。
宿琦立刻坐起来抚上叶梓楠的额头,焦急地问,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满头的汗。
叶梓楠并未答话,过了会儿宿琦才知道,叶梓楠是在做梦,轻声叫了几声也无果。
她心里有一个地方软软的,很难过,他满身满额头的汗,不知道是做梦的缘故还是喝了感冒茶的原因。
这个样子的叶梓楠看上去很脆弱无力,让她心疼。
她不知道曾经同chuáng共枕的那些夜晚里,叶梓楠有没有出现过现在这种qíng况,如果有,她在gān什么?睡着了没听到?
那为什么现在可以听得到?
那些日子里她真的没心没肺吗?
还是她一直觉得叶梓楠qiáng大到刀枪不入百毒不侵?于是一直都不曾真正关心过他?
她轻手轻脚地把叶梓楠护在怀里,放柔声音,没事的,别怕,我在这儿。
轻缓柔软的嗓音在静谧的夜里听来格外qíng意款款,宿琦从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么柔媚。
叶梓楠渐渐安静下来,宿琦慢慢又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叶梓楠怀里,一条腿搭在他的腰身上,另一只手被他握住放在胸前,掌心下是有力的心跳。
夜晚已经过去,昨夜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受了黑暗的诱惑,现在天亮了,一切就如同灰姑娘的南瓜车,十二点一过,一切烟消云散。
他们早已分道扬镳。
为了避免两人醒来的尴尬,宿琦轻手轻脚地脱离束缚,坐了起来,卫生间的门关闭的那一霎那,叶梓楠睁开眼睛,怀里忽然的空虚让他不适应,他弯弯手指想要抓住什么,最后却又放开。
宿琦梳洗完毕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叶梓楠正站在镜子前对着一身褶皱的衣服发呆。
叶梓楠睡相一向很好,那些褶皱恐怕多半是出自于她,宿琦心虚地从他身后窜过,去做早饭。
饭桌上安静的有些诡异。
叶梓楠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饭,看上去好了很多,然后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这一切都让宿琦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