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看去,他面上并无任何不自然,想来对凡间这些套话已是习以为常。
最前方有一名年逾花甲的老者,身着印了墨色蟒纹的官服,笑着朝慕衡迎来。
算算年龄,这两人应是平辈。
饶是青姻年方十七,也不禁感叹一句,真乃仙门不知岁月老。
慕衡与对方寒暄几句,见他一直看自己身后,似有所指。
回身盯上去,见青姻周身严丝合缝,头发丝都未露出来一根,面色稍霁。
白狐仙见状,正要介绍说,青姻也是天殊峰的仙侍,便听她家首宗大人语气宠溺道:“姻儿,这是我隔房的堂弟。”
隔房,也不知隔了几房。
他想着,纳定之前,需带她来见见族中亲戚。
也省的她总拿凡间那些繁文缛节说事,弄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青姻发觉自己一时成了众矢之的,各式各样目光齐聚在她身上,她敛了神色,乖觉的跟在慕衡身后。
这些慕家的旁枝亲戚,但凡在城里的,今日全都赶来,就为见见这个传闻中迷惑了仙宗大人的女子,究竟是何模样。
过去多年,从不曾听闻仙宗身边有女人,都以为他根本不近女色,适才见他小心翼翼将人牵了下来,又正儿八经将她引荐给族老,心里都有了几分掂量。
有人未雨绸缪,朝青姻围拢过去,交口赞道:“姻小姐真是姿态高贵,清丽无双!”
青姻呆了呆,这些人,都没见着她模样呢,就这么夸——
慕衡突然挡在她身前,隔开众人视线,冷冷说了声,“走了。”
这位祖宗的脾气无人不知,诸人立即屏息凝神,尾随在两人身后往宅里送去。
直到慕衡命人取出经年的房产、地契以及田产铺子的契书,青姻方才明白,这一趟是干嘛来了。
慕衡坐于上首,身上散发一股上位者的威压,骄矜凤目微扫,让她在一叠契约书上签字画押。
青姻先是不干,见慕衡不允,就要离开这宅子。
有婆子上来劝她,说仙宗大人看重她,给了这天大的恩典,实不该违逆。
青姻哪能不明白,可要了他这些东西,这一辈子,不就要和他纠缠在一起了,还怎么洗的清。
慕衡看她闹,右手指节在桌上轻轻敲击,眼里渐渐染上不耐,“你又耍什么脾气。”
“我没耍脾气,只是仙宗大人的产业,我一分一毫都不要。”她站在厅堂中央,一身新绿,帏帽遮住面容,声娇婉转。
分明没好气的姿态,却也有本事,令听的人没甚脾气。
“住口,胡闹!”慕衡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她近日来,实在太过闹腾了。
他一向不在意这些庶务,肯亲自打理,只因慕氏的家业,不能断在他这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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