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锦的前妻留下了两个女儿,叶鸿不爱他,所以什么都不在意。未婚生子,她已经没有什么资格再去挑剔对方,更何况林慕锦外形尚佳,品xing较好,知根知底,所以父母都喜不自禁的办了婚事。
婚礼前一晚,何咏清没有出现,叶鸿很没出息的在他的小屋等了整整一晚,直到天快破晓才离去。回去的路上,叶鸿告诉自己,从今往后,那个叫做何咏清的男人已经彻底死在了她的心里,她的心也死了,她完全失了爱的能力。
每每看着林浩初,叶鸿的心都被一点点勒得生疼。他越长越像年少时的何咏清,五官立体,眉眼英气bī人,脸部的线条都好似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般。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她又何尝不曾想过做个慈母,却看着他日渐清晰的脸盘,那些被伤害,被抛弃,被厌倦的痛苦都翻涌而出。
林浩初十五岁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问叶鸿,为什么不喜欢我?
叶鸿的视线停留在窗外的梧桐上,没敢看他一眼,生怕那一眼就万劫不复。她理直气壮,声音铿锵有力,因为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着我,我的过去有多不堪。是的,她很自私,明明孩子是无辜的。她逃避的,恨得,怨得,都只是那个薄qíng寡xing的男人。
林浩初年少的背影,像极了那晚在巷子里救下她就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他不知道,其实她也曾经多少次偷偷看着他的脸回忆何咏清。也曾经多少次看着他默默低垂着眼眸,安静坐在书桌前看书的样子。他的努力,他的聪明,他凭着自己考进军校,看见他日渐挺拔的身子,叶鸿内心深处,有骄傲,有自豪,却仍是不动声色。只因为,她还是过不了自己那关。
知道林浩初的病qíng,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她的。当时一口回绝了,过后,她还是悄悄找机会想去了解的。她托林慕锦找机会,找关系,将林浩初调了回来。那次,她终于想清楚去看看他,终究,他是她的儿子。
却还是意外的看到了林浩初和何咏清相认的场面,坐在锦星的餐厅里,父子qíng深的画面还是刺痛了她。无论是何咏清脸上的笑,还是林浩初脸上的笑,那都是他们从不曾给予过她的。她面无表qíng的坐在一盆大盆景后面,绿色枝蔓挡不住那父子相认的画面。
在那一刻,叶鸿明白了,何咏清也好,林浩初也罢,他们俩都是同一种人,天xing凉薄。
叶鸿直起身子,手已经恢复常态,她转到钥匙,发动车子,对着后视镜照了照自己的脸,微微一笑,随即开着车子离开。
回到家,林慕锦居然在家。他在书房写着毛笔字,简单有力的四个大字,知足常乐。
叶鸿站在桌边,林慕锦看了她一眼,手还在挥舞着,他找你了?
叶鸿有些意外他会知道,对上了她诧异的眼神,林慕锦毛笔一挥划下最后一笔,他回来的时候,我们见过。他拿起写好的字轻轻chuī了chuī,然后放下,他谈过关于浩初的事,似乎想认回他。
叶鸿坐在一边的红木椅上,手垂在扶手一侧,有些疲惫,那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无关。
林慕锦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坐下,别扭了这么多年你是放不下他?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骄傲?
叶鸿身子一僵,脸上有些不自然,她抬手顺了顺发髻,我怎么可能还想着他,这么多年的事了,早就都快忘光了。
那你还别扭什么呢?孩子是无辜的。他这么些年,过得不容易。林慕锦拿起桌边的茶杯,氤氲的热气给在镜框浮上了一层水汽,每次提到这事你都转移话题。这次,既然有机会,你们三个是该好好理一理了。
叶鸿深深呼出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表qíng落寞,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这么些年,折磨自己就算了,连着孩子一起折磨,听喜乐说他有严重的心理问题,我甚至连究竟是什么样的qíng况都不知道。她苦涩的笑了笑,如果何咏清不回来,我可能早就试着接受这孩子了。他一回来,我就又想起自己好像小丑一样做的那些荒唐事。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我都不敢相信,就那么个男人,就赔了我的一生。
林慕锦沉默的喝着茶,叶鸿等不到回答,侧过脸看他,你生气了?
林慕锦闻言笑了笑,放下茶杯,说不介意是假的,但是这事压在你心里这么多年。我其实还挺感谢何咏清这时候回来的。至少,给了你一个了结的机会。一个男人,我可以容忍他在你心里住一时,却无法容忍他在你心里一世。他幽黑的瞳孔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你一天接受不了浩初,说明那个男人还在你心里。
叶鸿看着他,忽然就觉得安心不少,她笑着说,谁说我们老林不会甜言蜜语了,这不说得比谁都好吗?再多说几句我听听。
林慕锦老脸一红,别开眼,声音又重回一本正经的腔调,去,去,多大年纪了,都当外婆的人了,为老不尊。
叶鸿掩着嘴笑,还脸红呢,真该让孙女看看你这样子,以后就不会被你的张飞脸给吓哭了。
林慕锦眼里噙着些许笑意,脸上还是不温不火的,什么张飞脸,我那明明是现在年轻人说的酷,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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