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鸢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很淡很淡,她理了理睡衣上的褶皱施施然起身,光着脚站在他的面前对他盈盈一拜:“我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让公子如此折辱与我?
苏府诗书传家,我辱没苏府门楣是为不孝;我的命为公子所救,擅自忤逆你的意愿是为不义;既难两全,唯有一死。”
她眸光锐利而决绝,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程昀被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怎么还以死明志了?他……他哪里说错话了?
多少女明星费尽心机想出演《箜篌》的女主角,他现在送给她怎么好像是他逼着她去死似得。
他慌忙道:“不想演就不演,说什么死啊死的,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苏鸢蹙眉,隐忍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公子厌弃我大可明言相告,何至于如此侮辱我?”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厌弃你?”程昀欲牵她的手被她惊恐的避开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讪讪放下,苦笑道,“莞莞,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
苏鸢并不懂他送她去当卖笑的戏子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在他心里,她就如此不堪吗?
整整一个早上苏鸢都视他为洪水猛兽小心翼翼的避着躲着,只要他稍一靠近她大有慷慨赴死的意味,程昀郁闷的瘫在沙发上玩手机,昨晚好不容易维持的温情就因为他的一句话轰然之间全部坍塌,什么叫做不作死就不会死,他今天总算是彻彻底底的体会了。
程昀私心里本来就不想让苏鸢去演电影,他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可他也知道苏鸢渴望无拘无束的自由。看在她在雪地里等了他那么久生病的份上,他自责了;看在她守了整整一晚照顾他的份上,他感动了。
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服自己让苏鸢去接触除他以外的人,真真正正的融入这个社会,他本来真的只是想让她高兴的。
可他忘了所有人趋之若鹜的明星身份对于一个在古代书香世家长大的大家闺秀而言不过是不入流的戏子。
覃朝把人的地位和职业名称划分为三教九流,把人分为三六九等。一流帝王相、二流官军将、三流绅贾商,四流派教帮、五流工塾匠、六流医地农,七流巫乞奴、八流盗骗抢、九流耍艺娼。
被称作优伶的戏子处于社会最底层,为贱民,专门供达官贵人娱乐消遣之用。他们不准参加科举考试,不被允许同“良家”通婚,甚至连衣着乘坐都有所限制。
“娼妓优伶”同为下九流,娼妓尚有从良的机会,优伶却一辈子无法摆脱。
程昀不清楚自己轻飘飘的一句话,对苏鸢而言是多么大的侮辱,那是把她轻看的比秦楼楚馆中的娼妓还不如。
他让她去演戏当明星,真的是在逼着清傲的苏鸢去死,虽然明星和戏子并不是一回事。
“对不起,我在国外长大对于历史文化没那么熟悉,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