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刚刚下移,准备蹲下身把她抱起来,女孩却像只受惊的小兽一样,揪着他的小手抠的更用力了。
本就僵硬的身子,也绷得更紧了。
她很没有安全感。
像是在朝全世界对抗。
贺怀低头看了一眼坐在地上哭的鹿小小,从刚才起就一直紧抿的唇,终于松了松,说:“小小,别哭了。起来。”
说完,又示意一旁的祝希尧:“把小小扶起来,先过去避雨。伞给我。”
祝希尧就依言照做,带着鹿小小回了刚才避雨的回廊。
*
等到他们都走了,贺怀这才抬手,在她的背上一下又一下地抚过。
就像是安抚某种受惊的小动物,无声而又轻柔。
上衣的下摆处,勾着的小手越来越用力,将他死死地拽着。
在铺天盖地的雨声里,终于从胸口的位置,传来低低的抽泣。
早已被雨水沾湿的地方,传来一股浅浅的热流。
贺怀吐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指尖一下下地揉着女孩的头发,柔声问:“棉棉是因为妈妈的病,才觉得难过是吗?”
扎在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幅度小小地晃了晃。
贺怀就动作轻柔地在她头顶拍了拍。
“别难过,妈妈那么爱你,她不会抛弃你的。”
“可是……”
文棉冷静了好久,之后才终于颤着声音开口。
说到一半,又哽咽起来,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闷闷的抽噎声,响在漫天的雨里。
像是要哭到地老天荒。
“陈俊说,嗝,说妈妈,快要死,了……”
“妈妈得了癌,症……她,不治,了。”
她努力了好久,才把一句话完整说完。
贺怀手指尖在小姑娘的眼角轻柔擦过,轻轻勾弄着她凌乱贴在前额的刘海,耐心地说:“这件事,师哥和师父师娘他们说过了,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邱香也知道……”
文棉抽噎着抬头,疑惑地问:“邱香姐姐也知道吗?”
贺怀点点头:“邱香的职业……是专门陪一些需要陪同的人。她有一次陪的就是你妈妈。”
在今年九月,文棉的妈妈觉得身体不舒服,就一个人去了医院。
医生一脸凝重,让她再做一次检查。
“可能是肿瘤……不能完全确定。我给你开几项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咱们再看。”
当时医生这样说。
文棉的妈妈就失魂落魄地去做了这个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