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伦把头垂得更低,像一只被掐死的鹌鹑。
“那吴泰就是个废物!”一向言谈文雅的青鸾夫子忍不住骂起了人:“你居然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他?!亏你还是寒窗十载的读书人!亏你还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你不知道人命关天还是不知救人如救火!”
“夫子!”何明伦顾不得体面,掩面痛哭起来:“我何某如今悔青肠子了!”
“等等!”青鸾夫子忽然冷声打断他的哭诉:“我们同去的那个弟子呢?!”
因为要购买药材,必须有内行人随行,青鸾夫子便派了一个名叫朱志知的弟子跟着去了。
“夫子!何某万死难赎!”何明伦跪地不起:“令高徒……他……他在洪水中,为了……为了护住药材……被……被洪水……冲走了……”
青鸾夫子胸口如遭重击,往后退了好几步,被树干挡着方才停下来。
“你……你们……”青鸾夫子语声颤抖:“败类……无耻……”
“夫子,”司马兰台走过来扶住了青鸾夫子:“先节哀。”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何明伦,一语道破天机:“朱师弟是被你那个饭桶小舅子害死的,你得让他偿命。”
历来官府买办都是肥得流油的差事,这次采买的物资所费不赀,吴泰极有可能从中贪污。
而同去的朱志知必定反对,所以他们便耽搁在注州没有动身。
而后趁着洪水之乱害了朱志知的性命。
看何明伦的反应,这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夫子、兰台公子,”何明伦哀求道:“在下无颜面对父老,已经向知州大人提交了请罪书。也已经派了人四处购买药材和物品,只希望能弥补一二。”
司马兰台扶着青鸾夫子转身去了,没再和何明伦说话。
到了下半天,卫营等人发现村子里又有人染了瘟疫。
“师兄,药只够一天的了,”佐恕看着司马兰台低声说:“咱们怎么办?”
“别急,”司马兰台安抚他:“先把病人带过来,能治多久治多久。”
青鸾夫子疲惫地坐在山坡上,望着落日出神。
除了他和司马兰台,这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吴泰的事。
一旦知道了,尤其是老百姓,必定会惊慌失措。
何明伦说是去求购药材,可哪有那么容易,如果附近买得到,当初也就犯不着去江州了。
“夫子,喝碗解暑药吧!”司马兰台端着药递给青鸾夫子,在他对面坐下来。
暑气包裹在周遭,密不透风,令人绝望。
“兰台,你走吧!”青鸾夫子又一次让司马兰台离开:“回山上去,这里为师守着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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