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尺深。
站在高楼上放眼望去,四下里白茫茫一片,触目生寒。
城内还好些,各家门前大都将积雪清除干净。城外的道路却十分难行,积雪被碾压成了冰,走起来要格外小心。
禁苑。
下等的宫娥太监比往年都要辛苦,因为雪下的频繁,天气又冷活又重,光是扫雪这一件,就占用了大半人力。
最偏僻的西甬道上,一个年纪不大的内监弯着腰快步走着。
他不停呵着手,脸冻得通红,使得那脸上的笑也变得僵硬,可眼神却透着真高兴。
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除雪,是一大一小两个宫娥,她们身上穿的是乌蓝粗布的旧棉袍,双手冻得皴裂,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下等宫人。
小宫娥眼尖,看到来人忍不住叫了声“明公公”。
那个大宫女听见了也忍不住朝这边看了一眼,又有些害羞地扭过脸去。
那个叫明公公的内监走过来,先伸手去把大宫女手里的扫帚拿过来替她扫雪。
被大宫女一把夺过,说道:“别上这儿来点眼,叫人看了又去告我的状。”
明公公脸上的笑撤下去一半,压低了声音问:“又是哪个嘴欠的?”
大宫女却不告诉他,只看着他肩膀上磨破的地方道:“多早晚把这衣裳换下来,我给你补补。”
“翠青,你对我真好,”明公公的笑又添上了七八分,说道:“我来是跟你说件好事的。”
“什么好事?敢则是要把我们调到前头去?”小宫女听说有好事连忙问。
“你真是冻傻了,”还没等明公公说话,叫翠青的大宫女先给她泼了一瓢冷水:“你给管事的姑姑和公公送了金山还是银山?就想到前头去。”
小宫女傻笑了两声,她也知道这是痴人说梦。
“我从前头过来的时候,听两个管事的公公说要给咱们每人再发一件新冬衣,”明公公一边搓手一边说:“还说每人房里要比每年多拨十斤炭火!”
“哎哟!”两个宫女一听这话都跳了起来:“这事儿是真的假的?你可别叫我们空欢喜。”
“我哪儿敢?”明公公笑着说:“咱们这些人最怕空欢喜了,真要是那么着还不如不听见的好。”
“这么说是准的了?”翠青的语声上扬,像是压不住心中的喜悦:“我那件新冬衣还没舍得穿,想等过年的时候。要是再有一件新的,可以省出来给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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