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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里有几十人去参考了,听说北衙军里也有人去考,”殷初旭补了一句,“圣人那支亲信军。”

“什么?”秦怀谦惊讶问:“圣人那支北衙军还人人识字的?”

“听说起?码认得百来个常用字,其中若有佼佼者,便是温先生早年的功绩了。”殷初旭忽然又问:“秦主簿可知这各部衙门里,何处的女官最多?”

“女官自然是在宫里,就算工部有个小?小?司匠是女娘,其他各部衙门里哪里还有女娘?”秦怀谦不解地问。

殷初旭笑了一声,道:“鸿胪寺下属的主簿厅里近半主簿笔吏都是女娘,这全是宪君公主之功。她少时去往契丹和亲,可汗死后,听说是如今的圣人百般斡旋,让她得以?平安归来。宪君公主带回来的手下很多都精通契丹文和回鹘文,进入鸿胪寺简直是如鱼得水,其中主簿厅下属的设档房、?启疏科根本就是宪君公主一手建立的,这些女官的记档只?在尚宫局,户部从没有给她们发过一个子的俸料,先帝在时是宪君公主在养着她们,如今则是圣人。”

这几年来,鸿胪寺眼下愈发超脱在礼部之外,番邦来信全部经由鸿胪寺译准再发往各部,受制过多,倒逼得吏部几个要员动了心思,主动要给鸿胪寺的女官们官位,只?是官位很低,俸料同吏,想要加以?管束钳制,可这折子被温如徽用朱批画了个叉就发回了吏部。

秦怀谦听得怔愣,又闻殷初旭感慨,“冰封三尺,非一日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秦主簿还是早日习惯这浪潮吧,毕竟已经酝酿了不知多少年了。”

秦怀谦见殷初旭折返回去,又用目光轻柔地触了

触明宝盈那篇文章,忍不住问:“二月礼部试,你家中替你筹谋了没有?”

“秦主簿又不是不知道我与?父亲的关?系,何必多此一问。”殷初旭皱了皱眉。

“可你毕竟是嫡长子。”秦怀谦凑近一步,像是在议着什么鬼祟事?。

“我这嫡长子不入他的眼,还不如死了干脆。”

殷初旭出言无忌,秦怀谦却是跟着礼佛的祖母长大的,忙是替他敲了三下木头?,还四外拜了拜虚空神?灵。

他忙忙碌碌折腾了一大圈,转回来时看见殷初旭在笑,总算有了几分从前开朗的模样,问:“阿兄你也会?去考吧?

秦怀谦点了点头?,道:“考是会?去考的,只?是朝中无人也无用,不比得崔五、郭六那般,试还没考,官都在那等着他们做了。”

“豫王在景山行刺陛下,致使崔侍郎血尽而死,崔家的儿郎这三年都考不了试了。”殷初旭又问秦怀谦,“崔五是不是送他三姐出嫁去了?”

“是,不然的话还要再守三年,崔三要么就跟崔大娘子似得干脆别嫁了,要么就只?能是为人继室,所以?就赶在热孝期出嫁了。”

秦怀谦说着说着,视线自殷初旭身后横移过去,殷初旭侧首一看,就见是林十三郎正走过去。

他感慨道:“若是都像林家子弟这般不屑于?疏通关?系就好了,拿出真才实学比一比,名落孙山也无憾。”

殷初旭却道:“林家根苗好,人才多,便也清高起?来,一次不中还有耐心试第二次,这位不中还有那位。可到底是仰赖祖宗风水,若是那个各个都扶不起?的,且看林家还会?不会?这般‘不屑’。”

秦怀谦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那试卷的排头?,仰首看着乳白纸面?,朱红卷头?,黑浓墨迹,像是望着骑着红马的白衣女娘。

秦怀谦这辈子都只?能这样仰望着温如徽了,从前作为同窗那般朝夕相处的时光是天赐的桃花源,但很可悲,他直到很久后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