鸶划过湖水的迅影，发出清冷的声音。湖边还停着几条达官贵人泛舟用的小船。

蔺夜明缓步朝小船走去，云袖垂落，背影萧萧若举。他来到小船边，侧过头道：“辞辞想不想同孤一道泛舟？”

吴辞提起裙子过去，“当然。”

蔺夜明登船，然后将手伸向吴辞。吴辞一手提裙，一手放在他手上，被他一拉，也上了船。

在船上坐好，蔺夜明用力一撑船桨，小船离开岸边，朝巽岳海深处划去。

越往深处四周就越黑。吴辞眯起眼睛，看着巽岳海对面宫楼上挂着的绢红宫灯，映在湖水中绮艳如同流光。又仰头看，天空广阔，颜色却深的像是黑绒底，月亮和星星都黯淡无光。

她盯着天空看了好几秒，总觉得色彩不很对，就像是整个天穹被打上了一层灰度滤镜。

她道：“殿下，妾可以问您几个问题吗？”

蔺夜明缓缓划桨，“你问。”

“妾想知道在殿下眼中，我是怎样的人。我还想知道，殿下第一次见到我时是什么印象？”

蔺夜明颀长的身影映在湖水中粼粼而动，萧萧肃肃，他似乎陷入回忆，漫然道：“你以为你与孤第一次见面，是在何时何地？”

吴辞：我怎么知道？

吴辞横眉怒目：“是妾在问殿下话，休得不答！”

蔺夜明失笑，一时沉默，只有木桨划水的声音，他又开口：“那年孤回京述职，便衣简装，在帝京长宁街上看见你一身红衣，骑着一匹枣红马，迎着艳阳奔来，一鞭子就将街上一个纨绔公子抽翻在地。你一边抽他还一边骂他，谁也拦不住你。你什么都不怕，那么骄傲，嚣张且刁蛮。正午的阳光落在你身上，那一刻孤觉得你比刺眼的骄阳还要炫目，竟让人连直视都会有血液沸腾般的灼伤感。”

吴辞静静听着，她这么跩她自己都不知道哦。

“后来孤知道，你是帝京的明珠，天子脚下纵马鞭笞也无人敢找你理论。你美艳逼人，家世煊赫，父兄身居高位，母亲是皇室翁主。帝京子弟要么视你为高不可攀的太阳，要么说你是骄纵烫手的祖宗。但不管是说什么的，都一个个巴不得能求娶到你。孤听说你们家的门槛都被媒人踏破了，更有皇室亲王、郡王和世子们纷纷上门希望娶你为妻。”

吴辞得意道：“那殿下觉得我最后为什么愿意嫁给你？”

“孤也难以分说，毕竟……”蔺夜明忽然深深看了吴辞一眼，“毕竟你当时……看上鸿胪寺少卿家那个侄子，还威胁你父母说要是不让你嫁给他就离家出走。”

吴辞：“……”

什么鬼？

等会儿，鸿胪寺少卿家的侄子，怎么听着好熟……薛芊怡！薛芊怡说她是鸿胪寺少卿的侄女，有个哥哥。就是那个哥哥？

吴辞立刻想到之前在清凉台上开宴席时，坐在薛芊怡身边的男性NPC的形象，苦瓜脸，龅牙，发际线已经到头顶正上方，还啤酒肚。

吴辞：“……”所以她图啥？

垃圾游戏不做人，存心恶心她！

吴辞嘟嘴道：“殿下是跟妾翻旧账吗？时过境迁，我都要想不起还干过这种荒唐事！”

蔺夜明不禁笑道：“可能他确实有过人之处吧。”

吴辞：你少睁着眼睛说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