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昌言名声不太好,看人的眼光却不错,铁路局的局长眼睛小,耳朵大,看起来非常jīng明,也很好说话。对于这个提速项目,铁路局这边自然是喜闻乐见的,他给郑驰乐仔细地说起火车站现在的状况:铁路那么长,维护起来非常困难,安全宣传工作年年抓还是念念出事,我这个局长当得提心吊胆啊!
郑驰乐说:事故是没法杜绝的,只能防微杜渐,不过项目展开后得抓得更严才行。
铁路局局长说:那当然。小郑秘书你不知道,现在文坛有些人写东西可真气人啊,没事就写卧轨自杀,或者直接自己躺铁路上自杀,这不是教坏人吗?我琢磨着要不要摆脱宣传部那边搞个关于提高铁路安全意识的活动,征稿啊比赛啊都可以,只要别让这股歪风长起来就行了。
郑驰乐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倾向,宋局长你的建议我回头跟林部长提一提。
郑驰乐对文化那一块的事了解得不多,只记得这两年好像刚好碰上了断层时期,老一辈的领头人渐渐退了下去,新一辈的还没上来。而正好国外一些怪异的风cháo刮到了国内,无论文坛还是歌坛,都充斥着一些极端的作品代表着自由和追求的新事物转了几手之后,最本质的东西被彻底篡改掉了,剩下的要么是宣扬yín秽色qíng,要么是宣扬颓丧厌世。
最艰苦的时期都没见那么多要死要活的文章,怎么日子渐渐好起来以后反倒有那么多人过得生不如死?
郑驰乐觉得这位宋局长还是不错的,碰上这种问题他没说去禁绝那些作品,而是希望宣传方面能去引导风向。
这思想摆得很正,看来是个可以多往来的人。
郑驰乐翻完了宋局长给自己的资料后就说:宋局长要是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去站台那边看看?有些东西光看记录还是很模糊,我想去跟一线工作人员聊聊。
宋局长也看出了郑驰乐是个慡快人,事qíng做好了就能让他满意,所以也痛快地答应:今天我的工作就是陪郑秘书你完成调研任务,哪有别的事?走!
郑驰乐跟宋局长都没大张旗鼓搞视察的意思,两个人轻装简行地来到站台,趁着换班的当口跟几个工作人员商量起来。
虽然这个项目中心工作是提速,但配套的变革方案也要同时完成,提速后乘务工作时间怎么变、人员调配怎么变,都是要从小处去抓的东西,方海cháo和贺正秋要做的事确立大方向、把关大环节,小细节当然得由他们这些试点地区去琢磨。
而最熟悉这些细节的,只有坚守在一线的这些工作人员。
见到郑驰乐跟宋局长相携而来,刚刚换班的车站工作人员都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两位一个是自己最大的领导,一个则是市里的大红人!
郑驰乐倒不觉得自己是什么紅人,他面带笑容地跟对方一一握手,然后亲自给对方倒好水送上去,拉对方坐下聊天。
聊的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对方问起平日里的工作,他问得多,说得少,大部分时间都留给其他人回答自己的问题。宋局长是内行人,也很机灵,遇到郑驰乐没听明白的地方立刻给郑驰乐解说。
郑驰乐不时地给他们添水,问答之间记录本很快就记满了了解到的信息。
见他们工作半天都面有疲色,郑驰乐说:真是对不住了,还占用了你们的休息时间这么久。
郑驰乐由头到尾都和和气气,末了还来这么一句,其他人哪里会觉得时间被占用了?于是纷纷说道:哪里的话?郑秘书跟宋局长也是为了咱着想啊!要是换了别人,哪会听我们意见?
郑驰乐虎着脸说:别说这种话,你们说只有我会听你们的意见我可一点都不高兴。我希望等哪天你们告诉我,市委里派任何一个人来都乐意听你们的声音,这样沧làng才有希望。
见郑驰乐神色认真,宋局长一怔。
能以这样的年纪走到市委秘书那个位置的人,真的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吗?
他对郑驰乐说:郑秘书,我们到站台走走。
郑驰乐说:也好,他对其他人笑笑,好好休息,你们肩膀上的担子很重,辛苦了。
郑驰乐恢复了一贯的和气,其他人也如释重负,站起来送他跟宋局长离开。
沿着站台走了一小段路后见郑驰乐还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宋局长劝慰道:郑秘书,他们都是粗人,说话比较直接,你别放在心上。
郑驰乐说:宋局长,我没事。我只是觉得我们沧làng这边的人甚至是我们华国大部分人对我们的要求都不高,我们只是做好了分内的事就能让他们认为我们是个很好的领导。事实上我们不用像他们一样辛苦地在工作在第一线,不用被日晒、被风chuī、被雨淋,拿着的工资却不比他们低,去听他们的声音、去为他们争取更多的机会、去为他们创造更好的生活条件,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qíng。看到他们因为被我们问话而吃惊又紧张,我觉得很惭愧,毕竟这根本不是值得他们jiāo口称赞的事这只是我们的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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