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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兄弟情仇(1 / 2)

南诏王妃 冰冰七月 10740 字 19天前

夜晚,宫灯通明,照映着王宫中的阁楼曲廊。

“禀王,银城出现神秘黑衣人组织,听说翟王爷曾经与他们交过手”

“王,昨夜属下现翟王爷有出现在沁梅苑。”

“王,侍女吧吧与医女方旋交往过密,形迹可疑,会不会跟翟王爷也是同伙的?”

耳边回响着青龙、白虎的探查回报,银冀心中刹那如烈火一般焦灼焚烧。他片刻不曾停留,直直走向沁梅苑,瓦儿的病痛与回避,他早已无法忍受,如今加上翟威胁性地介入,他又怎能按捺下去?

那日翟冰冷尖锐的话语犹在耳际,那么究竟翟对瓦儿揣的是何等心思?报复还是真的动了心?无论哪种都让人惊忧莫名。

“我终会让她变成我的人,呵呵”翟的冷笑透着势在必得的残酷。银冀浑身一震,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紧擢住心脏,脑海中只被陡起的不安猜测惊住了——瓦儿近日的病痛与反常是否跟翟有关系?

沁梅苑中很安静,淡淡的月光穿透茂密的枝叶,半洒在朱红的梁柱上。银冀一路秉退随从,独自走进拱门,园子里的梅树在月下斑驳寂寥,目光穿过长长的回廊投向烛光摇曳的阁窗。突然,他驻步,阁窗对面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幽然而立,夜风萧瑟中寂静无声。

那是翟。

他真在沁梅苑,还对着瓦儿的寝房默立注视,他对瓦儿

翟也已经察觉了他,翩然回对他勾起唇角。银冀下意识抿起唇,目光犀利而戒备地对上他。

两张相似的脸孔在淡淡月光下对视。

银冀的眸子深邃而幽远,细看处有着温冷背后的刚硬,峻肃之中透着深沉。翟迎风而立,面色如玉也是僵持着神情清峻,一瞬迸逝的冷光隐含一股凛凛剑气,隔着空气直逼而来。他们静静站着,谁也没有出声,对视的目光如两柄离鞘的剑,月下清寒冰冷。

翟一动不动,银冀再看他一眼不再回头,沉步朝寝房走去。

推门而进,蓝枫云和吧吧看到来人后连忙起身,银冀微微抬手示意她们退下。一片宁静中,他径自坐在塌前凝视着沉睡中的容颜。瓦儿黛眉轻锁,似乎睡不安稳,薄薄的小嘴有些苍白偶尔蠕动一下,本就小巧的脸庞此刻看起来显得格外消瘦尖俏。

哦,瓦儿,瓦儿

银冀压抑住满腔心痛,手指轻抬往她微微凌乱的丝摸去。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朝窗户方向看了一眼,手指停留在半空刹时收紧。漆黑如夜的眼眸深沉无比,隐隐跳跃着妖冶的蓝光。脑海中不禁闪现着同一个问题:瓦儿,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吗?是吗?会是吗?

老天爷,不要太残忍,如果自己的猜测是真的,那他该如何面对,而瓦儿天啦,瓦儿又是以怎样的心情度过每一刻?

银冀双眸更加沉痛,载着更多更浓的疼爱与怜惜,将手指轻柔地抚上她的丝、眉心、眼角。

瓦儿,告诉我,究竟生了什么事?你不再信任你的冀哥哥了吗?你可知道,我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希望你至死不悔地信任我告诉我,到底生了什么?你在害怕什么不敢面对我的原因真是那样吗?

感觉到两道让人无法心安的视线,瓦儿心口重重一疼,自沉睡中大喘了一口气猛然睁开眼睛。

“冀哥哥”她动了动唇,不知道自己已经吐出了颤抖的心声。

“恩?”银冀定定地皱眉看她,宫纱灯下抬眸处,星光滢澈,碎波点点,唇间淡忧隐现,就只那么不言不语静静看着她。

瓦儿骤然清醒,想躲避却已不由自主探进了那原本幽静的星波深处。那诚挚担忧的黑眸缓慢地搅动起细微的漩涡,旋涡越来越深,越来越急,直要侵吞她整个人。

“冀哥哥咳咳咳”瓦儿完全清醒,紧揪着锦被急促地咳嗽起来。她知道她逃不掉了,她根本没办法再逃避下去,冀哥哥的眼神那么深沉,表情那么哀痛,她快窒息了。泪水瞬间弥漫眼眶,模糊了视线,她的心在同一刻绞痛着滴血。

银冀一手探住她的额头,一手将她垫高轻拍着她的背,面色焦灼:“怎么了?怎么了?病还没好吗?连眼泪都出来了”

瓦儿两道眉毛几乎不能松开,纤白的手指紧抓着他覆在自己额头的大手,泪水不由控制地哗哗滚落。哀凄的水眸注满了难以言预的伤痛,她觉得屈辱难堪、惭愧自卑太多太多的复杂情绪全部同时涌上,迅淹没了她,而她似乎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了。

“瓦儿,说话!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生的一切”

“”瓦儿开始捂着眼拼命地摇头,不让细小的呼声溢出嘴角。

银冀一把将她拥进怀中,抱得很紧很紧,想将她箍进自己的体内一般。他焦灼的话语低沉压抑:“瓦儿,相信我,相信我!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病痛还是其他什么?”

闻言,瓦儿又是一阵激动地颤抖,溢出破碎的声音:“冀哥哥”

在他以为她又要失声痛哭时,瓦儿却悄然地、狠狠地深吸了一口气,将小脸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闭着红肿的泪眼极轻极细地说道:“对不起,都是生病惹的祸冀哥哥你知道我只要一生病,就会变得又脆弱又奇怪”

银冀将她从怀中拉出来,直直地深深地注视她,审视着她的每一丝表情,然后目光暗沉仿佛坠落漆黑天际的流星。这是她连续十几日以来第一次跟他说这么多话,他声音沙哑隐含不可捉摸的冷冽:“除了生病真没什么其他要说的吗?瓦儿,我以为无论何时你都是相信我的”

他的话未完被一只小手挡住,瓦儿心痛难抑不敢看他。通红的眼睛游移了一圈之后终于落在他灰暗的俊容上,慎重道:“我相信冀哥哥我当然相信你!”可是我该如何说,我不相信的是自己,是那个恶魔

银冀静拥着她,苦苦抑制体内开始翻滚的躁气,等待她继续说。

瓦儿恍惚中敏感地觉察到他的异样,重重地闭了下眼睛。是啊,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跟他多说一句话,没有气力再多说一个字,她想挣开他的怀抱却连挣开的力量都没有了。脸颊被压在他呼吸越来越急促的胸膛上,她猛然记起了什么,遂忘记一切挣扎与矛盾,抬头急问:“冀哥哥你怎么了?你的身子”她吸吸鼻子住了口,自卑的惭愧的心理再次擢获住他。她只能昏乱地紧紧环抱着他的腰,将颤抖着的哭声埋藏在心底。

冀哥哥,我好害怕好害怕我明明听方旋说冀哥哥也病了,可我还在这任性着让你为我担心。冀哥哥,我好没用,好傻好坏这样的我根本配不上冀哥哥根本再也配不上

“别乱想!”银冀突然斥道,修眉皱得死紧,深邃的双瞳中燃烧着冰蓝色的火焰。

是了,这就是瓦儿,自小守着她长大,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每个心思岂能瞒过他?他搂紧她,目光凌厉如冰箭,直射向窗户的方向。他不需要多问,他也不能残忍地让瓦儿多说一个字,这个答案,他定会亲自向那个人讨要!

可是,那个人是他的亲弟弟,流有银暝珍贵的王族血脉,是他在太妃临终前亲口答应要照顾的人,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他!如果如果自己熬不过诅咒的折磨,那人便是银氏血统唯一的希望,为什么伤害瓦儿的是他?

瓦儿伏在银冀怀中抽泣,明显感觉到他浑身紧绷的肌肉,偏偏一个轻如绒毛的吻缓缓落在她的额心,带着某种坚定人心的力量。他凝视着她,眸底已是惊天骇浪,太阳穴上的青筋剧烈跳动。如果瓦儿抬眼,一眼便可看出此时的冀哥哥是多么地压抑和冷骇。他嘴角的肌肉抽得死紧,咬着牙根似在保证:“瓦儿,我没事你记住,我希望你永远相信我!”

“恩”她疯狂地无意识地点头,为他字字斟酌而磐石般坚定的话语,泪水滚滚而落,烫慰了他烈焰狂燃的心。

冀哥哥我当然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相信你!永远相信你!从我在襁褓中睁开眼看到你的那瞬间,我便相信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比你更值得我爱可是,今日的瓦儿真的只是残砖破瓦,真的无法再与你匹配冀哥哥啊,我是如此爱你,我却不敢说即使将来没有我,你也一定能好好地生活着

他紧紧抱着她,用尽全身的力量。缓缓地,缓缓地,她也悄悄抬手,悄悄环抱着他的腰身,轻轻地,轻轻地将双手握成了颤抖的拳头。

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彼此眼里的执着,一个盛满绝决的祝福与守护,一个承载坚定的呵护与愤怒。

她和他真的会有如同以往的未来吗?忘着轻轻合上的房门,瓦儿扑倒在塌上,成串的泪珠湿了一片。

*

当银冀走出寝房,意外地现那抹笔直孤傲的白影依然面对着这边。

翟勾着唇角,面色比冬夜还要清寒幽冷,他稳步朝银冀走去。银冀的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缓缓眯起了眼眸,那夜里漆黑不见得的眼眸被蓝色火焰照亮,闪动着锋利噬血的光芒。二人一言不先后走出园子的拱门,来到御花园的寂静之处。他们本是血缘极为相近的亲兄弟,他们本有着非比寻常的默契,他们在短短的一瞥中已看出了对方的冷绝与杀气。

翟逐渐聚拢眉头,眼中被彻底的黑暗所笼罩。

夜,更加幽暗,树影飘忽不定,草丛被风吹得沙沙作响。他们的衣角扬得很高,同样的俊容被阴影覆盖,显得凌厉而诡异。

突然,不知道是谁先出的手,眼中逼人的火焰化为刀锋般煞猛的掌气。二人身形如蛟龙般迅捷灵巧,白袖挥出,暗蕴强劲真力,似刚似柔,掌气对接之处泛起浓浓白雾,像爆开的烟花翻滚而上,在夜色中将花草树影瞬间笼罩。

他们都没有带兵器,他们都抿着唇没有对话,但是他们却非常清楚对方的心情,于是,满腔愤、怨融惯于一招招攻势中。

银冀面无表情,惟有一双喷火的怒眸在黑暗中如鬼魅一般令人颤。然,他的对手是翟,一个从来不曾畏惧屈服他的人。只见翟白袍如雪,结实的手腕挥就而出,劲急有若闪电,将银冀来势汹汹的掌气转移化开。

“哗——”大树一声重响,银冀连连退开两步,中在胸口的一丈让他血气翻涌。他沉下眸,强忍着吸了口凉气。

该死!这样的时刻,心绞得厉害!诅咒作了!

该死!他无法压抑全身流淌在血液中的狂躁,那丝丝血液似要破臂而出,迸裂开来。

手指一紧,银冀急从树后的花丛中拔出一截树枝,狂花飞舞盘旋挑动,树枝像利剑一样徒地追出阵阵森寒之气。翟双足一点腾空翻起,如翩翩之燕,动作一气呵成,轻盈而优雅。见他避过这一招,银冀手腕一翻双足同时起跳,也如一只迅猛银鹰飞追过去。

天空隐有星光闪烁,月亮半圆藏在乌云背后,宫灯被清凉夜风吹得微微晃动。他们一路交手,踩着屋檐飞驰而过,默契地避开巡逻侍卫,直到置身于王宫后山才不约而同地住手。

银冀努力挺直脊背,轻柔拭去嘴角的一丝殷红,眉宇间浮动黑气在树林中看不分明,灼灼闪耀着寒光的双瞳一瞬不瞬盯迫着十步开外的白衣男子。

翟依然修眉微耸,目光在暗色中与之对视,冷薄的嘴角骤然抿了一下,口中同时淌过浓重的血腥味。

没错,他未料到深居王宫养尊处优的银冀武功竟如此之好,他更未料到当他们全力对接最后一掌时,同时回荡在胸腔的不只是内力震动,而是某种浓稠的、深刻至骨髓的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