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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阁楼里,有一扇窗户正对着崔荷所处的雅间。

此刻支摘窗正洞开着,屋里有一个年轻男子坐在太师椅上嗑瓜子,有位白发老翁推门而入。

若崔荷在此,定然能认出此人正是方才在凉亭外作画的妙玄。

男子抬头看向来人,急切地问道:“画完了?钱给了吗?”

“给了。”老翁坐到他旁边的太师椅上,顺势把几张银票递上,年轻男子用唾沫沾了沾手,开始清点起银票数量来。

银票区区几张,却也有三千两,总算挣到钱了,男子满意地塞进自己的袖子里,又问道:“可有人认出你不是我?”

此人正是真正的妙玄先生,宁宥。

老翁笑着摇头:“无人认出。”

宁宥原本还嬉笑着,听到此处便冷了脸,“这些人口口声声说是我的爱慕者,结果连我的画都分不出真假,还算什么爱慕者。”

老翁闻言笑而不语,他是个画痴,一生扑在丹青之上,曾孤高地认为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好的画师,却不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更没预料到令他折服的妙玄竟然是一个毛头小儿。

他几次三番找他比试,却铩羽而归,最后甘拜下风,并厚着脸皮跑到他家要做他的关门弟子。

在宁宥的点拨之下,他突破了技艺的瓶颈,因此对宁宥心服口服。

后来二人处成了忘年之交,也把辈分抛诸脑后,以平辈相称。

老翁翘着腿,与他一道嗑起了瓜子闲聊:“你来汴梁不是为了寻最后一位美人吗?既然答应了芸娘,为何中途变卦,让我顶上?”

宁宥颇有些气恼,咬牙道:“师兄骗了我,说芸娘是汴梁第一美人,我瞧了,不过庸脂俗粉,还值得我费这点笔墨。”

“可你都答应要帮他画上河图,便要一走了之?”

宁宥伸了个懒腰,不屑道:“呵,他先蒙骗我在先,我何必信守诺言,挣了这一笔,够我花上一年半载了,还不赶紧溜之大吉。”

说罢他起身收拾东西,来到窗沿正欲落下窗牑。

忽然,他呼吸顿住了,手还扶着窗牑上,人却已经不动了。

“快,为我备笔墨纸砚。”宁宥拉过窗边的一张八仙桌,目不转睛地盯着坐在窗边黯然落泪的美人。

日光清透,如春水映梨花,美人一双秋水剪瞳泛着粼粼波光,微红的眼,蹙起的眉和因为隐忍而紧抿的唇,为她增添了一抹倔强而又破碎的美感。

额间碎发随风飘荡,她借着拢发的机会悄悄抹去眼角泪水,本应垂下头来才好擦拭,她偏要昂着头,侧首间露出了纤细又脆弱的脖颈。

虽妆容素净,却带着一种天然去雕琢的干净,他见过美人无数,却没见过眼前这样的,糅杂着两种极端的气质,倔强又脆弱,平添了一股极美的破碎感。

他下笔迅疾,像是早就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遍,呼吸之间,一双倔强又隐含着脆弱的眼睛便跃然于纸上。

老翁看得入神,再次感叹宁宥的天赋。

崔荷似是有所感应,瞥了一眼对面窗户,恰好老翁站在窗户里面,她只能看到一个俊秀的男子正在桌前作画,他画得认真,整个人陷入了忘我的境地。

崔荷正好奇他是谁,身后的门便被人敲响了。

崔荷趁樊素去开门的空隙,擦干净眼泪,落下窗户后,来到圆桌前坐下。

绿影回来了,还把浑身抖如筛糠的妈妈带了回来。

崔荷挺直腰背坐在杌子上,理了理裙摆,看向绿影,问道:“如何?”

绿影上前回禀:“姑爷昨日确实来过,点名要见芸娘。”

屋里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崔荷,崔荷脸色已经变了,捂住自己的心口,脸色一片苍白。

樊素忙上前握住崔荷的手,崔荷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