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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法念处经》有云,“髑髅内有二种虫,游行骨内,常食此脑。复有放逸虫,住顶上,令人疾病。复有发虫,住骨外,常食发根。复有耳虫,食耳中肉。复有鼻虫,食鼻中肉。”如此无孔不入,甚至由体而生,恰恰契合银针令人胆寒的玄妙。

拂尘如水其实仅是伪装,倘若将其视为虫,便应知其畏火。

沈珺强集心力,一瞬目眦欲裂,他虽无焚屠符的烈焰张狂,也无神荼冥火能洞穿阴司,然红光之盛营造的焰色假象,足够让他争出一线生机,使剑招在行云流水的身法间运转,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临别之际他同景宁叹过,殊不知还有一日能将其用于剑理,便是一剑斩破万法,万法归于一剑。

灵巧难辨的剑道均为饰金缀玉,而杀人,只需一剑。

玄度终于立定不住,远眺天地红芒大盛,竟引云根复现。他见沈珺所用剑招,有些眼熟,却又并非冰镜剑道,数下撩刺之后,恍然明了:沈珺是将剑道拆解,此为逆行盈月的一部分,宛若天狗蚕食月影,阴翳与剑芒张弛有度。

他既已洞悉其中妙处,便亦寻得破解之道。

玄度灵台澄净,内息充盈,灵息一经调度,稍加外放,就促成气象浩渺,一瞬如白驹过隙,衍绎了四季枯荣与王城兴衰。

方寸之间,即是天地;刹那之间,即是万年。仿佛乾坤物象,皆引颈窥望着这一剑。

当长剑与月相碰撞的顷刻须臾,周匝连风啸都沉寂,沈珺细数着自己沉重的心跳,砰、砰,恍若情深意切时的旖旎情怀,或许微薄,却是鲜活。

鲜活就好。

剑意与灵息相撞的浩瀚之气骤然激荡,吹得他身姿横飞,猛地撞上墙沿,脊骨咔哒一声,再观玄度亦是不复从容,唇边隐约渗出血丝。

沈珺不由屏息暗恼:仍是差一步么?

在此电光火石之间,却听耳畔生风,面前倏然掷下一剑,紧接一人足踏烟尘,臂缠鳞鞭,身形影影绰绰,以躯体封堵了玄度周旋的余地。

沈珺拾剑一看,正是摇光,不禁要问青竹洛肴何在,可兵贵神速,岂能容他叙旧,二人当即分立两端,趁月相停滞之时联手破障。

鞭影招式轻巧,却是轻起重落,砸出青石板面三寸长痕,漆黑图腾爬上鞭身,暴涨的妖气便再难止息,熏得人眼眶发热。

玄度何许人也,不过袍袖翻振,十二轮月相就恢复如常,即使肉身负伤,光芒仍直冲九霄,势要穿透云阵。

而沈珺剑式流转不休,见招拆招。

原本他同玄度交手,虽多数时候是力所不能及,但你来我往地还有招有法,眼下青竹长鞭一扰入其中,就如顽石坠水,掀动涟漪万千。许是从前陪他习鞭之人随心所欲、招式胡搅蛮缠,才练就了如此使敌手摸不着头脑的鞭法。

这样也好,可谓出奇制胜。沈珺如今寻回旧忆,再看青竹颇感欲言又止,纵然他们之间尚存罅隙,但也有许多话想要诉诸于口,可惜并非良辰。

又一个并非良辰。

沈珺剑锋更淬三分猛戾,鳞鞭与月相缠斗不休,犹若双龙衔珠。青竹消瘦身躯亦如另一柄长鞭,不过是以骨节为链,角度刁钻,全然不顾肉体的刺痛,似乎咬牙切齿,誓要将眼前人嚼碎了吞进腹中,是动物纯粹的恨意,不参杂任何复杂情感、抑或顾忌,相较之下,他在却月观说“唯独恨不了你”,也许不是虚言。

沈珺思及此,杀招不由微顿,旋即又面色一凝,敏锐捕捉到玄度身法疏漏,心脏却狂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