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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摩挲着那残枝,二指如枝桠顶上一团雪瓣,竟使它在抚摸下渐渐抽芽、吐绿、生花。

“所谓大道,是凡人穷其一生也无法抵达的‘彼岸’*。它是修道者眼中的‘神明’,可神明......终究是不存在的。”

一步一叩首的朝圣、焚香诵经的祷告,与修道者觊觎得道的修行无异,无非都是人立于“此岸”,对于永恒、无限、圆满的企望。

但人生而有死、死后转生的过程早已有所暗喻,两者循环往复,恰如尘寰之中的阴阳两极,依照一定的平衡规律运转。

此岸必然是残缺的,否则彼岸就要崩塌。

“故,大道非天,大道在‘我’。”

沈珺蓦地收拳,执枝在手,血雾弥漫的远景当即淡却三分,那一天明月,似被天狗蚕食般。

暗色遮蔽月相,令青竹觉得有些许眼熟。

在却月观万物有灵阵法内,冰镜剑道变幻如月,淬了四分猛厉,整套剑招都陷入阴翳之中。不过那刻天地都泛起一层红光,现下倒是恰恰相反。

其间缘由,仅有沈珺自己明了。

彼时他仍有心结未解,痛恨无能为力、痛恨无可挽回。如今隐隐释然,明悟万事求不了功德圆满,只能求问心无愧,正似如来与卿,安得两全?

剑道之缺谈来晦涩,沈珺并未将其言尽,只是说:“但仅凭借素舒玉佩遗落抱犊山,就断定屠山之事乃却月观中人所为,难免失之偏颇。”

青竹恼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要为——”

“我并非为其开脱,只是想知道,那人犯下如此恶行,究竟是为了什么。”

“何不去问那个人!?”青竹怒极反笑,舌尖舐过唇沿似淌下的血。

洛肴“哎呀”一声打断二人话音,手上没闲地将棋子一颗颗垒起来,“那人当年是为鬼域门而来。”

沈珺眉梢沉了沉,“传闻天下大陆划分五方......”

“正是。”洛肴道,“即便那人这次造访抱犊山是为素舒的玉佩,也难免不会往鬼域门一探。”

青竹受不住风寒似的咳嗽两声,语调压得意味深长:“上回去那里的人,可是付出了惨重代价。”

此时被洛肴叠得老高的棋子忽尔倾倒,噼里啪啦落了一桌,他不由哀哀地叹口气,拢起一把往棋盏内一扔,黑白分明的棋子,漏下去时像颗颗莹润的——

因果。

抱犊山受屠门之劫是因那人要关鬼域门,要关门自然是因他重新打开了那道门,而他当年拔出六如剑、重开鬼域门,无非是因为沈珺死在逃亡途中。

思及此,他突然灵光一现:钥匙。

鬼域门的钥匙。

洛肴看向青竹,指间夹起一颗象征“太阴”的黑子,“记得吗?”

青竹绷着唇角,“什么?”

“鬼域门中的那名女子。”

*引用自《病隙碎笔》:“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