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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两极,依照一定的规则运转,生人是魂魄转世而来,而魂魄又是生人故去而来,两者循环往复,自有平衡,才能维持万物生生不息。而轮回则象征着真正的结束与开始,因果将在身死道殒的那一日散尽,魂魄被忘川水洗尽铅华,浩荡其余皆埋没滚滚红尘。

此为乾坤运转的底层规律,不论是凡人还是修道者、不论修魔道还是求仙道,只要有沐日月有循天机,便仍是茫茫宿命中的一颗因果。

洛肴没由来地涌现这些杂念,但立刻被他清理干净,三人刚踱到墙根处,小白举起的右臂收掌成拳,示意噤声,他们同时听到一阵火星子噼啪作响的声音,像什么东西猝然燃烧起来。

“我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用双手捂着耳朵,好像就能如此这般掩耳盗铃地屏蔽我的脚步声。我在水盆中凝视着他的倒影。”

一股紧张的情绪逐渐蔓延,洛肴在“避”与“战”中左右摇摆,一面觉得躲藏正是“他”所期望的,一面又觉得轻易应对太过鲁莽,他已答应过小白下次不会冲动,就不应该再拿性命冒险,现下必须先知晓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修为如何,才能够寻得可乘之机。

一番思索不过数个呼吸间,再看小白和青竹亦是与他不谋而合,四只手跟结印似的打了一连串手势。天道之下有三垣二十八星宿,三垣分别为紫薇垣、太薇垣、天市垣,每垣为一天区,内含若干星官,各垣都有东、西两藩的星,左右环列,其形如墙垣,故曰为“垣”。

他们通常习惯于借用黄道带上二十八星宿代指方位,只有在三人皆陷入困局时,才会以三垣指代,诀语以《步天歌》记诵,诸如“上元天庭太微宫,昭昭列象布苍穹,端门只是门之中,左右执法门西东。”

天星定方位,其间距离则效仿建筑模数中的“材”,譬如一尺一寸的长度是固定且通用,而“一材”究竟有多长,唯有他们三人知晓,如此便能避免传讯的位置被旁人随意识破。

既要分头行动,自然要与这无端出现的诸多相貌着装一致之“人”区分开来,洛肴抽出匕首,作势欲往臂上划道口子,却有只骨节分明的手一晃而过,好在将将握住刀刃时被他躲开,否则即刻就要见红。

他眼皮一跳,不懂小白这么做是何意。

小白盯着他的目光好似在说:“躲什么,你能划我不能划?”手掌摁在出鞘的剑身,微微握拳收紧。

他无可奈何地转念想还是都别划了,伤来伤去的有什么意思,随身连个金疮药都没带,迅速将匕首反手纳入袖中。小白见他动作也收长剑入鞘,拽下剑穗分作三簇,信手即兴各打一结,正熟记彼此结扣样式之时,那微弱的火烬迸发声又是一响,灼烧蹂躏着众人神经。

三人不再迟疑,瞬息已越墙顶消失于银装素裹间。白雪镶朱瓦,碎碎坠琼芳,若非不应时地,当真是好一派“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的景致。

他们视方才所在之庭院为恒定的北天极,小白往紫微,青竹驻太微,洛肴则向天市垣疾行,三者近乎围成三角,能将以庭院为轴心的大部分区域覆盖,若是搜查完毕后仍旧一无所获,再换一轴心即可,虽是有“没被杀死都要累死”的风险,但在亲眼目睹不计其数的“自己”横死眼前的场景后,都不由心觉还是累死来得痛快。

洛肴飞身在街巷穿梭,拐过几道弯后才发现此地与长安城规划极其相似,街道皆是横平竖直,布局严谨,房舍楼阁绵延排布,石质牌楼巍峨矗立于主干道。

尽管他从未去过凡间都城长安,但也在杂七杂八的闲书话本中粗略阅览,整座城街衢宽阔,坊里整齐,形制统一,有诗云“十二街如种菜畦, 千百家似围棋书”,十二街对应十二月份,一百单八坊则对应天上一百零八颗星曜: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