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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估计涌不到嗓子眼就会从咽管的裂缝中漏出去,干咳出腥臭的肉糜。

洛肴听见自己嗤嗤地低笑,胸腔每震动一下就恍若被人踩着破损伤处,鞋履死死地往里碾,将肋骨和内脏都压碎。

剧痛像刀子在他眼前割开白芒,可他想的却是无间道狱靠什么光亮照明,白花花扭动着,活像腐烂物上生的蛆。

从尸躯里汲取养料,说不准那时人的意识还未消弭,生动感受被吃干抹净,吮吸完最后一滴血肉,阴差又会到面前晃一圈,告诉他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真是缱绻又残忍的词汇。

洛肴在绞架无力地低垂头颅,细听血落在不知覆盖多少层的污垢之上,像独属于刑罚场的水滴计时,五感逐渐淡退,却忽然察觉一只冰冷的手贴近他剖开的心口,没触碰便收了回去。

少女往他握不拢的掌中塞了张冥币,凭借血水粘着。她说没有人给她吊唁,也没有人给她烧纸钱,这是她从别的鬼手里抢来的:“我总见你往返无间道狱,也不知已多少次,权当缘分使然吧。”

洛肴模模糊糊地辨别出她的话语,更想笑,可惜一笑起来本就喘不上的气又要岔开,少女自言自语道:“我知晓你是修鬼道的,正好我是只鬼,等你下次行刑前给我讲讲《酆都纪》如何?不说话就当作默认啦...”

洛肴不由心想他此刻哪里说得出话,但很快也听不见声响。

无限被拉伸延长的残酷中,唯有苦难循环辗转,一次、一次,忠贞执行天道周而复始的轮回。

洛肴在游神间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物什,被沈珺的声音唤回思绪:“你为何总把玩这个坠子。”

他这才移下视线一看,玉色润泽印目,随意辩解道:“这可是我全身上下最值钱的东西,当然是要随时随地检查一番是否尚在。”

令人捉摸不透的仙君大人再次一声不吭,洛肴原以为他在思索着禁地之事,正打算溜达出去凑个博戏热闹,没料到沈珺突然菩萨心善:“等不周山事毕,本君再赠予你更值钱的。”

洛肴唇角飞扬,但很快回忆起什么又耷拉下去,眯细了眼斜睨他:“某位仙君曾经也说过诸如此类的话,当时还与我拉过钩,后来却变卦成从我欠账里扣了,是不是啊?”

沈珺眼梢稍弯:“这次还扣。”

洛肴语噎,闷闷不乐地学着沈珺一贯的讽刺语调:“仙君真是用得好一手借花献佛!”语毕有些置气地转身就走:“已临近赴宴的时辰,我去看看景宁他们准备得如何。”

那鬼修束起的发梢在半空旋了个弧,又随他偏头摁着后颈的动作甩向一侧,也不知真是束带胡乱扎得略微歪斜还是仅仅是错觉,总之浸透着些许不太靠谱的气息,让沈珺有那么一瞬犹豫洛肴是否要同去禁地。

虽然先前种种足以显现洛肴并非绣花枕头,彼此之间也不存在可能促成反目的理由,只是若立夏的那一缕怨魄在禁地之内,九尾与不周山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可以基本坐实。

九尾如此隐晦地引他到此,定是有隐情难言...以九尾这百年老妖的算计心性,说是“利用”更为契合,但她想要利用他什么?想要他入禁地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立夏的怨魄会在不周山禁地内,都还未可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周山禁地绝对不是善处,他担心或许危机四伏,以洛肴的修为应对会有些够呛。

沈珺的心绪并没有在脸上表现,他平淡如常地阖门,在院前与洛肴与小辈们会和,前往正殿时才低声说:“二人同时离席太过瞩目,本君只身前往禁地,你留于宴会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