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人调侃徐治中,徐司令,你是有多爱你的太太啊,连贵府的名字都用太太的姓,叫随园!徐治中含笑不语。他们的儿子,大名叫徐君撷,小名生生。
其实我们都明白,在人漫长的一生里,刻苦铭心的爱之外,还会有温馨平淡的日子与美满和乐的生活。只不过,有的人选择了妥协,有的人却仍在坚持。
回到家中后,谭央一个人打点行李,言覃和同学们出去聚会,傍晚时打来电话说晚饭不回来吃了。孩子大了,就会有自己的朋友与生活,不会再像儿时那样完全的依赖你,属于你。谭央收拾言覃的床铺时,发现女儿枕套里面有一帧小小的相,一个英俊挺拔的外国青年,穿着礼服站在门廊下,开来又温和的笑着,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纸上一笔一划的用汉字写着白雪公主。谭央看着照片不禁笑了,笑时眼角的细纹描画出若隐若现的秋意,她小心翼翼的把照片放回到枕套里,将枕头重新摆好。
天色晚了,谭央看了看腕上的表,正是晚饭时间。她下了楼,没有开车,夏日的夜里,凉风习习,她独自漫步在上海街头,看着街边枝叶繁盛的梧桐树和街上熙来攘往的人群,谭央的心中安静又寥落。她在上海生活了二十年,她鉴证了这座城的轨迹与变迁,同样,这座城市也镌刻下了她人生中所有的离合悲欢。三十六岁,她还不算老,可她的人生,却已不再会有故事。
谭央坐在福寿斋临窗的桌上,她估摸着自己以后都不大能吃到家乡的菜了,所以想都不想的点了很多菜。菜上来后,举起筷子她才惊觉,这一桌的菜竟然都是她的大哥爱吃的。那些年,他们在一起时,他若去点菜,都会点她爱吃的,她发现后也就抢着点菜,去点他喜欢吃的东西。谭央只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望着外面发起呆来。
谭央离开了福寿斋时,已经很晚了,可街口一家卖豆花的铺面客人还是很多。这家小店是这几个月才开的,却已是异常红火,因怕言覃在外面玩得累,便想着买份豆花给孩子晚上做宵夜。等了好半天,待到谭央把豆花拎在手里去结账时,看着柜台里那位忙着收钱的老板娘,谭央愣住了,端详半晌,她才犹犹豫豫的唤她,四姨太?
听了她这一声叫,邹四姨太抬头看见谭央后哈哈一笑,我还当是谁呢?可有日子没被人这么叫了,说着,她向着里间高声喊,阿霞,别在厨房帮忙了,出来接着收钱,我有朋友来了。
邹四姨太引着谭央上了楼,她特意让人盛了一碗豆花给谭央尝。怎么样?我这豆花不错吧?谭央笑着点头看着邹四姨太,一身蓝布旗袍,头上梳了髻,没了当初的珠宝首饰,她身上却带着别样的光华,虽也见了老相,可她脸上的精气神采却是年轻时都没有的。味道真是不错,难怪你这店开得这么红火,我还当是什么人开的呢!那是自然,我娘家就是卖豆花的,祖传秘方哟!邹四姨太自豪的与她炫耀。谭央轻声笑道,真是厉害,从前都没听你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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