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寻个避人处你再梳洗一番吧。”看出了她的无措,张旭尧背过身径直向前走去。
那是山腰林边的一片旷地,云樱从未看过开得如此大朵如此繁盛的栀子花,趁着张旭尧系马的功夫就忍不住一路寻了过去,洁白的花朵像一条芳香的河流漫溯而下,绽放着短短花期里最美好的年华,阳光在溪水里流动,游鱼的影子在河地的鹅卵石上若隐若现。
“你快来看啊,这里好多花”云樱笑着回眸,眼睛里流光溢彩,满满的笑意好似能让人也跟着笑出来。她似乎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了的,张旭尧背靠大树随意的坐下来,清朗中微带笑意的声音远远传来“你梳洗吧,我在这儿替你看着。”云樱一怔慌忙转过头去,竟然忘了…她有多久没有这样忘形了。
清风徐来,水波荡漾,坐在一簇簇盛开的栀子花丛中的女子以手梳理着长发,凋零的花瓣坠落在她洁白的裙上,浸染上一阵清香。有些不解困惑的回眸看着树下假寐的男子,她还以为他时刻都清明得可怕呢。只是,穿梭在发中的手指动作一缓,只是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那样失礼的举动真不像是他会做出来,更让她讶然的是由别人做来轻浮无比的举动在他却只觉倜傥,秀仪文雅,极是温润。
“在想什么?”他忽然开口问道,尽管他并没有睁开眼睛云樱却好似偷窥被人抓个正着一下子回过头去“没什么,只是觉得到了这,周身轻巧。”这一句却是实话,没有了那些束缚她仿佛又是一个全新的云樱了,不是葛家的大小姐,不是沈家的少夫人,只是云樱,一个再平凡不过的女子罢了。
“看来葛太傅该头疼了,两个女儿竟然一个都没教出来。”他轻笑,暖暖的呼息似乎就在耳旁。是啊,要是给爹听见了又该骂她没志气了。云樱有些恍然的开口“我其实很讨厌那些人,难道女子嫁得只是那些冰冷冷的封号吗,要夫婿出去封侯拜相,聚少离多,这还算好的。若是遭逢不幸甚至于余生便守着一座冰冷的贞节牌坊过日子。”她说得苍凉,张旭尧神情却没有太多的波动,这样的感叹他已听过太多太多。
“那这么厌弃战争的你怎么会还帮着沈竹…”她难得的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微微的嘲讽。云樱微眯着眼轻轻道“那不一样的,有些战争是难以抗拒的,何况战争的意义在于取得更加永久的和平,不一样的。”
张旭尧没有再接话,她也就渐渐沉默了下来。编了辫子,有些小女儿心性的摘了朵栀子花插在发间,临水照影,又有些羞赧的取了下来,丢了去又舍不得便还是插了上去。“你戴着很好看”他的声音很近,在水的倒影里她看见他站在她的身侧,清贯高华。
“走吧,耽搁久了,沈竹该着急了。”“恩”她轻声应了,回过身却见他还站在原地“怎么了?”她疑惑的抬头,正看见沈竹骑着马神情讥诮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