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了?云樱眉心颦蹙,低眸垂首,羽睫投下一弯浅浅的阴影,柔声道“陈伯言重了。”“少夫人!”丝罗听她的口气有些松动,偏过头不满的嚷嚷道“陈伯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丝罗,不许跟陈伯顶嘴。”云樱清斥道,陈伯是跟了公公二十几年的旧人,这点面子她总是要给的“你们先回去吧,我来处理就好。”
月色如水映衬着云樱一身月白色单衣,粉色的蔷薇点缀其上随着她的脚步摇曳生姿,都及不上那女子心素如简,人淡如菊。被陈伯拉走的丝罗回眸时不禁叹息,像少夫人这样的女子怎么会有人忍心生生辜负啊。
推开门,氤氲的一室水汽扑面而来,云樱敛袖忽然有了一种想临阵脱逃的感觉。她当然知道他心中的恼怒,沈竹纵是莽撞但对夫母却是极孝顺的,况且他少年得志,何曾如此受挫。只是知道又如何,她的话他什么时候认真听过。踏着一地月光裙带翩然,她看着光影流连,觉的自己一生的时光都似乎如水般滑过。
屏风后英挺的少年仰面躺在浴桶了,古铜色的肌肤和结实的肌肉彰显着力量,他的神情冰冷而严峻,全身都蔓延着蓄势待发的危险气息,微合目听见屋里的动静,冷冰冰的开口“滚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那脚步声一顿,却仅是一顿就再次响起。少年猛的睁开眼睛,一手扯过搭在屏风上的玄色单衣裹住身体跃出水来。
云樱方才转过屏风,一记铁拳挟卷着风暴迎面而来,她不禁被逼退数步,却不闪不避,只拿一双清亮的眸子直对上他沉怒的目光。青丝震散难掩如玉容颜,少年大骇,急忙收势却已控制不住只得一拳砸到屏风上,只听得“轰隆”一声檀木屏风又是四分五裂。沈竹微有些尴尬的侧过脸,夜风拂过他的发缠绕在云樱指尖,她只觉眼中有些酸还是淡然道“你是嫌今晚毁的物件还不够多么,再这么砸下去过不几日我们便都去喝西北风好了。”
沈竹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想说些什么却只是糯糯的低下头。他孩子气的模样看得云樱心里发软,犹豫了下,仍是回身伸手想扯他到软榻上坐下,沈竹却是在触及她掌心的温热时渐渐放松下来,眸光由沉黯转为平和的,是的,她总会在那的。少年宽厚的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纤纤素手,任她牵到软榻前坐下。
云樱回身唤了下人收拾屋子换了热水。
水声潺潺,热气弥漫,女子纤白的手和他古铜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挽起衣袖拿起棉巾小心翼翼的避开已经紫黑的伤处,云樱沉静的目光在触及他胸膛上的疤痕时顿住,下意识的伸手去碰却被他一下子推开,她回眸望时错过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陌生情绪。
“别碰。”他声音醇厚不似平日的飞扬,透出一股子落寞与苦涩来。云樱无意识的咬唇,忽然道“是灵儿。”口气笃定听不出情绪。屋子就这样静下来,静得好像能听到灯花爆开的声音,陌生的情绪如潮水般涌来,在她的心中像滚雪球一样逐渐壮大,酸涩得让她险些掉下泪来。沈竹静默的闭上眼睛感觉水波归于平静,她还没走吗,即使知道自己只是迁怒。“我……”“水凉了”她陡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避开了他的目光,取了单衣“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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